第70节(2 / 2)

“我有人证,也有物证,是不是胡说,陛下和阁老们一看便知!”张观火冷笑道。

吴文旦气得从脖子一直红到耳后根,连鼓瞪的眼睛珠子也染上一丝红色。他扫视四周,跺着脚,声嘶力竭道:“人都死哪里去了?!给我把他赶出去——马上!马上!”

半晌无人应答,所有人都因为眼前突发的闹剧而惊呆了。

穆世章拄着犀角手杖,往张观火的方向走了一步,老鹰似的锐利目光从耸拉的眼皮下射出,冷声道:

“张观火,你可知,数次诬告朝廷命官的结果?”

“我还是那句话——是与不是,证物都递去内阁了,穆首辅不妨先看看吴刘氏生前写下的状词究竟有些什么,再来决定,值不值得为眼前这人出言撑腰。”

张观火朝面色各异的众人随意拱了拱手,转身大步离去。

吴文旦双腿瘫软,下意识想要从自己的主心骨上找底气,他看向穆世章,口中的辩词在迎上对方视线的那一刻就卡在喉咙里。

穆世章看着他,目光冷漠至极,仿若在看一个留之无用的死物,即将被抛弃的恐惧从吴文旦心底冒出,他摇摇欲坠,无数乞求堵在了颤抖的牙关。

穆世章转身,拄着犀角手杖朝外走去,众人追随,不过转眼,原本人满为患的灵堂就只剩下吴文旦一人。

噗通一声,他跌坐地上。

吴文旦面色惨白,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他完了。

……

“原来如此……”

周肇珂听完吴府发生的事,面露疑色。

“只是……这张观火又是从何得来弹劾吴文旦的罪证?”

秦秾华笑道:“谁知道呢?张观火此前弹劾吴文旦不成,反遭降罪外放,如此绝处逢生,真像是书中的主人公一样呢!”

“他算哪门子的主人公——”周肇珂无奈笑道:“纸包不住火,吴文旦此人,作恶多端——落马啊,是早晚的事。”

秦秾华扬唇一笑,算作附和。

几个丫鬟端着果盘接连走入花厅,周肇珂笑道:“两位殿下,畅聊口渴,请尝尝关外来的冰镇玉瓜。这是我一位学生,前不久从关外游学带回来的礼物之一。”

周肇珂特意看向秦秾华,笑着说:“你外祖母一直念叨着要等你来了再吃,下人们拿井水泡着,此时吃,正是冰脆可口。”

“外祖母果然疼我……”

秦秾华一句撒娇,让周老夫人眉开眼笑。

秦曜渊坐在一旁,面无表情地观看热闹的戏台。

女骗子专程带他来此,不可能只是让他来看戏的。他一定要打起十二分精神,以免落入女骗子陷阱,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

丫鬟给每个人面前都放了一盘切成块状的玉瓜,名为玉瓜的瓜看上去和普通西瓜相似,但是瓜瓤更通红,瓜籽更乌黑,一看就鲜甜多汁。

秦曜渊正在打量这关外西瓜有什么奇特之处的时候,秦秾华忽然加入了他的观察行动。

她双手撑着下巴,认真看着盘中的玉瓜。

“渊儿——”

一听这又轻又柔,像绢丝一样把他牢牢缠住的声音,秦曜渊就知道有事儿上门。

他试图装作无事发生,依然凝目玉瓜,然而她又喊了一声。

“渊——儿——”

绢丝把他裹得密不透气,一端勒着他的脖子,一端勒着他有些怪异的心,她再叫一声,哪边都活不下去。

他不情不愿地抬起头。

“……嗯?”

秦秾华看着玉瓜,神色专注。

“你看这瓜,它又大又红。”

“……嗯。”

秦秾华一脸遗憾:“就是有好多瓜籽。”

秦曜渊:“……”

片刻的沉默中,周肇珂连忙说:“有籽无妨,让丫鬟端……”

他话未说完,秦曜渊已经端着果盘起身,脚下生风地走出了花厅。

“殿下这是……”

秦秾华低头端起茶盏,含笑道:“剔籽去了。”

“殿下亲自为你剔籽?”

别说周肇珂满面惊讶,便是大多数时候都充当背景板的周老夫人也惊得合不拢嘴。

“不光剔籽,在宫中的时候,渊儿包揽了我的一切小事,剔籽剥皮算不了什么,外祖父母也知道,秾华身子不好,入秋后便常常生病,每每病中,总是渊儿在旁服侍,端茶送药自不必说,连熬药也是事必躬亲,我怎么劝也不听……”

这些话,无论是谁都是第一回 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