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擎顿时傻了眼。
被他带下去治内伤?他貌似和叶欢那个小犊子关系很好啊!那他不是被他们整死都有可能?眼见自己跟前的黑衣人就要动手,他当即喊道:“不必了,不必了,本公子的伤没有大碍,公子便谈谈怎么赔偿吧!”
君绮萝一掀袍摆,潇洒的在一旁还能坐人的椅子上坐下来,纤长的手指优雅的敲击着身边的桌子道:“青瓷,备文房四宝。”
青瓷立即对楼中的一名姑娘递了个眼神,那姑娘立即就上楼去了。
“你要做什么?”叶擎警惕的问。
君绮萝看白痴的看他一眼道:“当然是立下字据,否则你以为你身上能有足够的银子赔偿本公子的损失吗?”
叶擎心底顿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你可不要狮子大开口!”
君绮萝顿时笑了,笑得意味深长:“本公子看在叶少主的份上,也不能狮子大开口啊。”
对于叶继祖那个男人,叶欢早就死心了。她若是不狮子大开口,怎能将霁月山庄为叶欢夺过来?他俩做了那么多年的准备,等的就是一个契机,哪知道这傻叉居然自己送上门来了。呵呵,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她若是不加以利用,起步和叶擎一样傻缺?
叶擎心中一寒,嘴角狠狠的抽着,看叶欢的份上还不得被他宰死啊?“这事叶欢也有份,你可不能全耐本公子头上!”
君绮萝斜他一眼道:“本公子是那种好赖不分的人吗?”
周围的人无不是被君绮萝的无赖跟无耻打败了。
他若是分好赖,刚刚为什么就给了叶擎一下,而对叶欢非但没有半点惩罚,还与他一唱一和?分明就是合起来欺负叶擎嘛!
君绮萝对于别人的看法,半点都不以为意。眼见笔墨纸砚取来了,她摇着折扇翘起二郎腿,虽然易容的关系使她此时的容貌比不上云景天,但是身上的潇洒劲,半点也不输他:“青衣,本公子说你来算,完了让叶二公子按计算出来的数字写上欠条,签上名字盖上手印才许他走。若是不执行,便带他去‘治治内伤’。”
屋内屋外看热闹的人顿时满头黑线,他所谓的“治内伤”,他们是听懂了,肯定是伤上加伤了!
叶擎还要想争辩
“是,主……子。”
青衣险些叫君绮萝“主母”,还好反应快给掰了回来。走到君绮萝跟前的大圆桌边站定,掀开桌布,铺好纸张,提笔做好写字的准备。
“坐下慢慢写,咱们不急。”君绮萝道。
“属下不敢,属下站着写挺好。”笑话,他哪里敢跟主母平起平坐啊?被主子知道了,还不得把他往死里整啊?
“本公子让你坐下就坐下,婆婆妈妈的作甚?”君绮萝自然知道他担心的是什么,淡淡道:“把心放肚子里,不是还有本公子吗?没人能把你怎么样的。”
青衣拗不过,便坐了下去。可是他可不敢坐全了,只坐了半边屁股,以示主子与下属的区别。
君绮萝扫了一圈周围打烂的杯盏盘碟、桌椅围栏、楼梯廊柱,这才道:“咱们红袖楼的桌椅都是特定的,整个大厅中一共有三十五张桌子一百四十张椅子,每张桌子按一百两银子椅子二十两银子计算;杯盏盘碟这是零零碎碎的也不好去计较得太详细,但是咱们红袖楼乃是专门做的京中权贵的买卖,每套碗碟都是高价购得,通通以每样十两来计算吧。”说着转向青瓷:“刚刚厅中有多少桌客人?”
呼呼,叶欢与青瓷心底暗笑。
一张桌子一百两,一张椅子二十两,一只碗碟通通十两,阿萝这分明是趁火打劫啊!
不过叶擎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心里计算了一下,也就几千两银子,并没觉得有多高,于是点头道:“这个计算很是合理,本公子接受。”
厅中厅外也不乏精通生意之道的,纷纷想心里暗骂君绮萝黑心黑肺。不过叶擎这个傻缺自己都觉得可以接受了,他们有什么话好说的呢?
“回公子,还差三桌就满座了。”青瓷回道。
“这样啊。”君绮萝佯装思考了一瞬,然后很大度的道:“客人来楼中,肯定会携朋带友,或者是找姑娘作陪,便以每桌平均两套来计算吧,叶二公子觉得可公平?”
叶擎回想刚才厅中客人熙熙攘攘,几乎座无虚席,有的多点了菜多点了酒的,君绮萝还没算进去呢,觉得他还算厚道,于是点头道:“本公子接受。”
“叶二公子接受就好。”君绮萝古怪的笑了笑,继续道:“每套杯盏盘碟自然包括了杯子酒盏、盘子碟子、碗筷勺子筷架等八样,这样一来就是每桌一百六十两。再然后就是室内的装修,围栏、廊柱、门窗以及楼梯的维修,这些也没法细算,便以五万两的整数来计算吧。”
叶擎看了一眼周围被他和叶欢打得不成样子的大厅,觉得五万两也没有亏待他们,而且算下来总的还不足七万,这点银子对于现如今的叶氏来说,简直就是九牛一毛,便是他娘轻易就能拿出来,根本无需父亲知道。点头走到青衣跟前道:“本公子都接受,你让开,本公子来写下字据,好早些回去。”
君绮萝轻摇着折扇淡淡道:“叶二公子别急啊,咱们还没算完呢。”
叶擎愠怒的道:“这厅中大大小小的物件都算完了,还有什么好算的?”
“青瓷,去把咱们红袖楼近段时间的营业账册取来。”君绮萝对青瓷吩咐了一句,才又转向叶擎,看白痴一样看他道:“叶二公子,咱们红袖楼大厅要装修,难道你以为还能营业不成?这份损失自然是要算在你头上的,难不成你以为让咱们自己来承担?”
其实她早就想把红袖楼装修一遍了。红袖楼的装饰看起来有些艳俗,也有些久了,跟青瓷她们所走的风格有些不搭调,可是因为每天的营业额实在太高,她始终下不了决心,于是这事就搁浅了下来。现在正好有叶擎这个二缺买单,她不趁此时装修更待何时?
旁边的人也纷纷点头,有人道:“叶二公子,要不是因为你闹了红袖楼的场,红袖楼自然是每天都要营业的,如今因此装修歇业,自然该你来补偿这份损失。”
“没错,咱们在红袖楼消遣惯了,你叶二公子致使红袖楼歇业,这份损失自然该你来赔!”门口外有人附和道。笑话,青瓷是他们女神一般存在的女子,只能远观,不可亵渎,居然还敢逼着她作陪,不让他出血,心里怎么能平衡?
“……”
叶擎觉得君绮萝刚刚计算的那些都不是事,这会才是有个大坑在等着自己呢。但愿他不要太离谱了!侧头狠狠扫了那些说话的人一眼,捏了捏拳道:“那便请快一些,本公子瞌睡来了,要回去睡觉了。”今儿真是倒八辈子的血霉的,在这里遇到叶欢,一时没忍住便和他干起架来,非但没消遣得了,反而还惹得一身骚!
你今晚要睡得着才怪呢!君绮萝勾唇一笑道:“好说,好说。”
这时,青瓷抱着一本账册来到君绮萝跟前,态度恭敬的道:“公子,这便是最近一个月的营业记录,请公子过目。”
君绮萝接过来,淡淡翻了最近几天的营业额,嘴角的笑容像是开出的花。
叶擎看到君绮萝笑得一脸荡漾的样子,心里不好的预感更加强烈了。
“风公子,”君绮萝看向风澜,将手中的账册递向他道:“在下看你还算是个正直的人,便请你来为大伙儿念念吧。”
风澜嘴角狠狠的抽了抽,心说本少主本身就很正直的,好不好。心里虽然这样想着,却还是走向君绮萝,接过她手中的账册,微微倾身道:“按说一个生意的账册是最忌讳被旁人知道的,公子此番举动,在下佩服。”
君绮萝没所谓的道:“风公子严重了,一本账册而已,就算别人知道了,顶多也就嫉妒嫉妒咱,又不会把生意给揽跑了。一个生意最注重的乃是生意本身的质量,质量好才是吸引客人吸引客人的关键。还请风公子如实念吧,但愿叶二公子听了不会晕倒。”
花楼本身就是一个来钱非常快的产业。红袖楼在经过青瓷的改良后,客流络绎不绝,每日里五层楼的包间几乎爆棚,形成了一个万人空巷的局面。而且青瓷走得本就是高档的路线,进楼来的公子哥们,大多非富即贵,一掷千金的不在少数,这便使得红袖楼的营业额比起同行,一直居高不下。
风澜翻开账册第一页,点着头一脸赞许的样子。账册做得非常好,一看便是个行家,一目了然。从整齐隽秀的字迹来看,他可以断定乃是青瓷姑娘的杰作,心中对她更是高看了一眼。
他慢慢的翻阅下去,没翻一页,神情就好变上一变,越到最后越是心惊,一双星眸睁得极大,脸上的表情也变得震惊、凝重,更多的则是对叶擎的同情。
云景天好奇的走上前,跟着风澜看了几页,顿时给惊呆了。他完全想不到单单一个红袖楼每天的营业额就能达到这样一个高度,仿佛京中的生意都涌向这里来了。
叶擎看着风澜和云景天的反应,后背都湿透了。
风澜看了叶擎一眼,将账册翻到最后几页,道:“账册的金额都是呈递增的形式,每日都在增长,越到后头越高,叶二公子,在下就念这相近的几日吧。九月十五日,总营业额在六万三千二百八十三两;九月十六日,六万七千七百五十一两;九月十七日,七万一千一百二十八两;九月十八日,七万二千二百两。今日的还没有统计,不过据在下目测不会比昨日少。”
当然,这些都是毛利润。不过不管是不是毛利,这都是在红袖楼的营业额范畴内。也就是说,只要红袖楼歇业一天,叶擎就得付给红袖楼最少七万两左右的银子。
叶擎顿时面如死灰,腿脚都有些软了,要是红袖楼无止境的歇业,那他不是赔上整个霁月山庄也不够啊?
君绮萝微微一笑,很是大方的道:“且不管后头的营业额是多少了,便以昨日的为基准吧。叶二公子,零头本公子也大方的给你抹了。”
叶擎现在关心的不是零头,而是他准备歇业多长时间。
君绮萝似乎看出他的心思,朗声道:“红袖楼歇业一个月,下月二十准时开业,定会给大家一个耳目一新的红袖楼,还望大家相互转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