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溪并没有在第一时间躲开,而是在花荣离他不足半尺的时候,他才轻轻往旁边移了一步,轻轻松松就避开他的袭击。
花荣和纳兰博都是一愣,双双心里都感叹,果真看错了这小子了!他能在东陵活下来,习得高超功夫,还真是不能小觑了。
在场会功夫又对花荣的功夫有所了解的人,自然知道能在这么近的距离下躲开他袭击的,非绝顶高手不能为之,才发现自己刚刚错得离谱,居然看错了人。只是他口口声声为母报仇,报什么仇?
“纳兰博,我们的事情等会再算吧,这小子留不得!”花荣想到自家那孙子居然在帮助纳兰溪,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于是想与纳兰博结为同谋,以求快些除去他。
纳兰溪当即讥讽一笑,“还真是我的好外公!”
纳兰博看着纳兰溪唇边的笑,只觉得心里有股无名火在燃烧,仿佛看到了当年花雨嫣被他压在身下时,唇畔就是这样的笑,她说,纳兰博,既然我避不过你,我就当是被狗压了好了。
想他纳兰博从一个不受*的皇子,在父皇驾崩的时候,一场动乱,问鼎皇位成为了南疆最尊贵的男人,那时他不过才十八岁而已。少年英才,羡煞旁人。
纵然他设计她让她和一个五品官吏的儿子有了孩子,她明里不也是他的女人吗?他跟他做那种事又怎么了?多少女子趋之若鹜想要做他的女人,便是她的亲妹妹花雨落也在那些年对他死心塌地!然而,一个被人破了身的女子却将他视作无物,并拿他与狗相提并论,这让他怎么不火?
“好,朕与你一起,快些解决了这个贱种,省得看着讨厌!”纳兰博说着,扫了大殿两边一眼,阴鸷的道:“但凡有人能杀了纳兰溪,官晋一级,赐黄金万两。”
有的人一辈子的俸禄加起来也没有千两黄金,可见这个奖赏有多重了,更何况还要官升一级?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只见刚刚还躲避着混乱,生怕被牵连的官员中,接二连三的跳出来二三十人,与殿中相斗的纳兰博的暗卫以及花家的子孙也是停止了打斗,一群人向纳兰溪围拢过去。
纳兰溪淡淡的扫了一圈越围越小的圈子,云淡风轻的道:“纳兰博,你是想欺我无人么?不过要让你失望了!”
说完,他一击掌,顿时从大殿外飘进来三名黑衣人。
纳兰博与花荣看着进来的三人,不屑极了。
然而,那三人进来后,手中的武器一扫,还顺便的扫倒了十几人,才停到纳兰溪的身边。
不过是随意的一扫,气势便排山倒海而来,倒下的十几人无不是身受重伤,哀叫连连,让人感到惊悚。他们这才收起了轻视的心思。
三人停在纳兰溪左右,都未蒙面,乃是一老二少。
年轻的两位,纳兰博和花荣等花家人都见过,正是纳兰溪的随从,也就是君绮萝和龙胤。他们根本就没想到他们竟然有这样骇人的实力。而老的那位白眉白发白须,是一个精精瘦瘦个子不高的老头,实力也是与年轻的那二位旗鼓相当。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当日君绮萝夜闯质子府时,那位被纳兰溪尊为苍伯的老者。
“你、你……你是……”花荣似乎认出了他,顿时感到满眸震惊,颤着手指指着他,嘴唇翕动着说不出话来。
“你是靳苍?”纳兰博替花荣喊了出来,“你不是死了吗?!”
老人神色不变,看着纳兰博和花荣淡淡道:“没想到都二十多年过去了,皇上和花丞相还记得老夫。”
君绮萝和龙胤微微感到讶异,没想到这个小老头竟然还是纳兰博和花荣都认识的角色呢!能让南疆两个身份如此尊贵的男人记住他的名字二十余年,定然不是小角色。
“靳苍,难道这些年你也在东陵?”纳兰博问道。
苍伯捋了捋胡子,淡淡道:“没错,若非是老夫护着溪儿,他早便被那些眼高手低的奴才给折磨死了。”
纳兰博忽然想通了什么,蹙着眉沉声道:“朕明白了,纳兰溪的功夫根本就是你教的,你可知道和纳兰溪在一起,你会有什么样的下场吗?”
“哈哈哈哈。”靳苍仰天一笑,然后不无嘲讽的看着纳兰博,像是在看一个笑话,“我尊敬的皇帝陛下,你似乎忘记了,早在二十一年前,我靳苍满门就被你杀了,我被溪儿的娘所救才苟活了这二十一年,怎么,皇上,你还想再杀我一次吗?或者说你以为我靳苍会怕死?”
当年他作为南疆的征西大将军,被纳兰博派去攻打西越,哪知西越太子凤千重和七皇子凤千阙也就是如今的西越皇帝和翼王,二人少年俊杰,很是厉害,使得他连连败退,失了好几座城池。
纳兰博一怒之下,将他及其家人发配苦寒之地。哪知行至一处峡谷,遭遇数百弓箭手围击,他亦身中数箭,那些弓箭手以为他死了,其实只是晕厥了过去,被路过的滑稽大小姐花雨嫣救了,才苟活至今。
在南疆,能调动数百弓箭手、又想要他命的人,除了纳兰博还能有谁?
当年他被救之后悄悄回到堰南城,很想伺机杀纳兰博,只是没有机会便搁置了下来。后来恩人花雨嫣被辱怀了身孕,生下纳兰溪后又被送到东陵做质子,以至思子心切,郁郁而终,临终前写信告知了他事情的原位,并拜托他照顾纳兰溪,他才去了东陵。
纳兰博神色有些不自然的道:“靳苍,朕只是将你遣至苦寒之地,并没有想过杀你,也没有那么做。”
“呵呵呵。”靳苍轻蔑的笑了,“纳兰博,是你蠢呢还是你以为我靳苍是个傻的?那件事要不是你做的,你刚刚怎么会问‘你不是死了吗’?”
纳兰博听人骂他傻,自然不乐意,也不欲再否认,“是朕命人杀你和你全家又怎么样?不但如此,当年是朕在你带领的军队上动了手脚,你才会连连败退的,而你和你的家人,不过也是因为朕的计划,被朕推出来迷惑众人的一颗棋子而已。不过那又怎么样呢?”
原来是这样!
靳苍想到纳兰溪活着的价值,便不难想到纳兰博口中所谓的棋子是什么意思了。那场战争,根本就是纳兰博自导自演,攻打西越不过是个幌子,令他战败是为了迷惑东陵人,从而又以他靳苍一家的死,来展现纳兰博对这场战争失败的愤怒。
靳苍逼视着纳兰博好一阵才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来,“无耻!”
如今被靳苍将事情挑出来,纳兰博索性也不再遮遮掩掩,“无耻又怎么样?待到朕拿下东陵,成为这天下最大的霸主,又有谁会在意朕为了毕生大计而牺牲区区几条人命?况且能为朕的宏伟计划牺牲,是尔等几世修来的福气,没想到你竟还与纳兰溪这个乱臣贼子同流合污,企图逼宫,简直是该死!”说着又扫了纳兰溪一眼,“既然你们赶回来送死,朕便成全了你们!”
“呵。”纳兰溪忍不住轻轻一笑,对于纳兰博的无耻,他也只能报以一笑了。原来认命在他的眼中,不过都是随意利用和抛弃的棋子而已,就算他对你做了什么不好的事,你依旧要对他感恩戴德才是正理!世上怎么有这样的事?
“纳兰博,你怎么就自信你能杀得了我们,而不是我们杀你?”纳兰溪淡淡问。
纳兰博显然没有将纳兰溪几人放在眼里,撇撇嘴,“凭你区区几人,也想翻起大浪?”
“纳兰博,你不会还指望你那五万禁军救你吧?”龙胤冷冷的开口道。
今儿他可郁闷死了,他的女人怀了孕又身中蛊毒,他心里担心得不得了,让她在家里呆着,她恁是不放心要跟着来,说什么速战速决,才好启程回东陵。他一向对她的女人都说不出反对的话,哪里拒绝得了她的要求啊?
所以,他今天脾气不好,这些个孙子最好自己自杀了,否则惹上他可不是那么好受的!
“你什么意思?”纳兰博被他身上突然散发出来的霸气和冷意给吓了一跳。这人是什么人?怎么感觉比他这个皇帝还霸气外露?纳兰溪又怎么会有这样一个护卫?
“本王的意思是,你外面的人差不多应该被本王的人控制住了。”龙胤道:“为了对付你,本王可是出动了五千飞鹰骑,以及我家王妃的一千红楼隐楼的手下以及五千特种兵,再加上纳兰溪手下的一万人,嗯,你以为你和花荣老狗的人还能抵抗得了吗?”
花荣被龙胤称作“老狗”,满心的愤懑和不爽,但是他似乎也被龙胤身上的气势以及他口中“飞鹰骑、红楼、隐楼”等字眼吓到了,并不敢多言。和东陵的晋王府比,他花家就是个菜!
“你、你你你……你是龙胤?”此时纳兰博的反应就像是刚才花荣看到靳苍时的反应,眼睛睁得大大的,一只手颤颤巍巍的指着龙胤,满眼的不可置信。
的确,他哪里想得到东陵的晋王竟然会帮助纳兰溪那个贱种?还有让他没想到的是,纳兰溪竟然能在东陵的艰难处境下,居然还有一万人可以用,简直让人感到震惊!
难道他纳兰博筹谋多年,如今不但会毁于一旦,还可能性命不保?南疆存世数百年,难道要在他的手上覆灭吗?
纳兰博的话使得满殿哗然,他们哪里想到他们南疆去攻打东陵,而东陵的晋王竟然带人直捣黄龙,打入他们南疆的皇宫,甚至还有可能已经控制住了他们南疆的禁军!皇宫若是被夺,龙胤与东陵大军两两夹击,南疆的军队还有什么活路?
“没错,本王就是龙胤!”龙胤一把扯掉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一张颠倒众生、让殿中众人自惭形秽的脸。
纳兰博怔怔的看着龙胤好半晌,呐呐的问道:“朕并不曾收到边关有人大批量进入南疆境内的消息,你们是怎么做到……”
边关重地,守备森严,他们是怎么做到让那两万人进入南疆却无人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