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节(1 / 2)

可此刻,宁初春和宁初秋都读懂了宁初夏的表情。

她没有说没关系、没有表现原谅,那平和的表情下,其实是无所谓了,无论道歉与否,都影响不了她的心情。

宁初夏自然是看到了宁初春和宁初秋眼底的错愕,她没说话,只是神情淡淡。

她从头到尾,没有打算替原身原谅,事实上这也很难去说什么原谅——大家都有大家的理由,只是被牺牲的那个,没有资格开口。

都过去了,从来没有和没关系画上过等号。

当然,宁家人依旧是原身的亲人,对于亲人,她会尽应尽的义务,可要向前世一样尽心尽力,牺牲自己,照亮他人,是不会的。

宁父和宁母没注意到儿女之间的波澜。

他们夫妻俩看着宁初夏,神情均是复杂。

和之前的每一次送别一样,话到嘴边,只剩下那翻来覆去地“要好好念书,缺钱就写信、打电话回来”。

火车到了站,宁初夏便排着队上了车,她坐的位置靠窗,隔着窗能看到宁家人同何老师一家正簇拥在一块,抬头看她,朝她招手。

今日的天气很好,万里无云,阳光照在站台上,人都睁不太开眼。

宁初夏倚靠在床边,同身边的人一样,向窗外的家人挥着手。

火车发车,站台的人便也跟着小跑了起来,渐渐地落在后面,成了看不见的点。

宁初夏顺着开始加速的车往前看。

这一去,再回来,应该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宁初夏脸上的神情从淡然变得果断,她已经做好了完全的计划,之后她便有充足的理由不必归乡,上辈子全都落在原身肩头的承欢膝下、任劳任怨的养老责任,这辈子也该换一个人扛了。

……

“宁初春,你家的信。”

骑着自行车的邮递员到了门口,习惯地按了响铃,对着院子里喊了一声,而后便把信塞进了邮筒。

今天是休息日,宁初春没上班,生活习惯挺好的他起得很早,一听外面的动静便出来拿了信件。

听到屋里的动静,宁初春忙喊:“爸,你别着急,信我拿了,你在屋里等等。”

不用看寄信人,他就知道这封信定然是二妹寄来的,厚厚的一封,不知道这回写了多少。

还好现在有打印机,否则每个月写信,估计就得耽误二妹不少功夫。

宁初春一进屋,便看到已然坐在藤椅上翘首相盼的父亲和母亲,虽然饭菜已经在桌上,不过想来他们也没心思吃,宁初春便立刻拆开信,准备念予他们听。

一遇风云便化龙,这句话形容宁初夏正恰当。

当年他们以为宁初夏能当高考状元,已经足够传奇,却不知道这只是个开始。

对于宁初夏的了解,宁家人的消息来源,主要是宁初夏寄来的信,他们从信上得知,宁初夏之前交流的一位教授很看好她,带她进了实验室实习,宁初夏在科研上表现出了非凡的天赋,才进实验室不久,就找出了原有实验中不对的地方。

之后的事情,便也顺理成章,宁初夏正式进入了实验室,在实验中意外发现了副产品——具体是什么,她在信件里没说,只说是需要保密,然后她正式地成为了实验室的特邀成员,并进了学校一位教授门下开始学习,然后就是一个又一个的成就。

具体怎么样,宁家人并不清楚,他们只知道对于宁初夏来说,回家渐渐成了不可能的事情,她不是在实验,就是在实验。

宁家人本来当然是颇有微词,他们当年受到的教育影响,知道要好好回报祖国,可当自家女儿一去不复返,连回来过个春节都没空的时候,就多少有些情绪,他们对于所谓的实验也没什么概念,毕竟女儿离开家不久,他们的概念里,女儿和什么科学家,还是很难画上等号。

一直到当年春节,国家派了人过来关心,询问宁家人生活有什么需要。

当时来的那位是从首都来的军人,一进屋便向宁家人出示了军官证,虽然即使不出示,外面的那辆军绿色吉普也足够让宁家人咋舌信服。

来人很亲切,只说称呼他小陈就好,可宁家人哪敢这么叫,只是犹豫着叫了陈军官。

陈军官告诉他们,宁初夏现在是国家的重要人才,所做的工作,对于国家来说很重要,平日里出入都要受到保护,且不说实验本身就很复杂,如果要返乡,领导也担心在路途中的安全问题。

当时宁家人上下都是蒙的,他们根本做不到将陈军官的话同宁初夏联想在一起。

他们家初夏,这才去念了多久的书,怎么就还得要被保护起来?

陈军官神情专注,不似作伪,他诚恳地询问:“只要有任何的需要,请务必告诉我们,我们的工作,是为这些为国奉献的人才做好后勤工作,你们提出的要求,只要在合理范围之内,我们都会尽量满足。”

除此之外,陈军官也还提到了希望他们能支持宁初夏工作,不要打扰宁初夏的研究——她现在的手头研究工作,对于国家来说非常关键。

这句话一出,宁家人都红了眼,尤其是负责写信的宁初春。

他们当然听得懂,陈军官这句话指的是什么,显然这指的是他们前段时间连着寄给宁初夏的那几封信,在信里他们催促宁初夏回家,苦口婆心地说着家里人对她的想念,现在想来,这根本就是在领导看来没有觉悟的行为。

宁家人没提任何的要求,只说一定支持宁初夏的工作,陈军官也没逼他们说出需求,过后经由镇上,以宁初夏的实验成果带来很大的经济效益为由,陆续向他们送来的米粮油等刚需还有金钱补贴——这其中的真实原因,宁家人心里有数,知道这是陈军官找的理由。

送东西来时,对方没太掩饰,村里人便都知道,宁家的娃娃这读了一趟大学,是更出息了!

宁家人自这么一遭,便知道宁初夏已经和以前不一样了,她说的话绝不是糊弄,他们身为科学家的家人,得要有觉悟,要支持她,不能给她带来负担!

在宁初春和宁初秋毕业之前,宁初夏分别给两人单独寄了信,她在信中坦诚,自己现在的学业工作,都很紧张,之后由于种种原因,很难陪伴在父母身边,以后每个月的补贴都会寄一部分回来,照顾父母的工作则得交由他们来做。

宁初夏信里没明说,可两人都明白,这种种理由指的是什么,宁初夏的工作都是高度保密的,他们肯定不能拖后腿,宁初春和宁初秋便在商量后,同陈军官联系了一番,在分配工作时,都分配到了隔壁市。

宁初春的孩子出生那边,宁父和宁母便被劝着搬到了市里,现在每个月会去宁初秋家住一周,剩余的时间则在儿子这住。

“怎么样?”宁父有些急促地询问,他眼神中有些神伤。

自从送女儿去上学之后,他已经足足有十年没见过宁初夏一回了,虽然女儿寄信回来时时常附上照片,平日里有空的时候也会同他们通话,可毕竟总是见不到人。

虽然伤感,宁父倒也理解,女儿这是没有办法,他不傻,就看来的军官一次比一次客气,就知道女儿的那些个研究,估计又取得了新的进步,只是得保密,不能同外人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