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的一声,烟灰缸落在地上摔了个粉碎,吓得在场的拆迁人员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队长生气了。”
“能不生气吗,什么错没犯脑袋上就多了个爷爷,以后咱们再想吃香的喝辣的可就难喽!”
“谁说不是,可我们有什么办法,人家姓林,来自塔寨,谁惹得起啊?”
“嘿嘿,你们恐怕还没听说吧,这次来的经理,是塔寨三房的人,咱们队长抱的大腿是二房,队长这么不痛快,怒占一半,惊也得占一半吧?”
“那还用说,别人只当咱们拆迁办是冷清衙门,这里面的油水又有谁知道,那些搬走的住户们,走的时候好多东西都不要了,旧的沙发,家电,留下的垃圾,甚至是厨房里的水龙头,个顶个的都是钱。
胜利路这处旧城区,光是人口就有三千户,一家拆一座防盗门卖废铁,都能卖出一辆奔驰350来,队长舍得跟人分权才怪。”
众人议论纷纷,他们这些负责拆迁的,不只是将人轰走,还要负责人走后的旧楼拆除问题。
胜利路这片旧城区,是八十年代初期建成的,都是四十年左右的老楼,用的窗户都是铁的。
黑老五这个拆迁队长,既负责拆迁,也负责拆迁后的垃圾运输,一来一回,里面起码有几百万的利润。
一声不响,上面空降了一个经理下来,这钱还能赚的痛快吗?
“胜文,黑老五是什么来头,你知道吗?”
拆迁办的人正在谈论林耀,林耀这边也在说着他们。
林胜文来之前是做过功课的,直言道:“黑老五原名张友全,今年43岁,因为长得黑,在家又排行老五,人送外号黑老五。
他这人,早些年是个大混混,九几年的时候就开过歌厅,在东山这片地方挺有名气,在混混里面算是叔父辈的人物。
九八年的时候,他因为故意伤害被判了十四年,再出来已经跟不上形势了,正好当时二房招兵买马,看在他过去有些名气的份上,就把他招进了拆迁队。
这个人的情况很复杂,说他是个狠角色吧,13年的时候在酒吧跟人争风吃醋,被两个十五六的孩子捅了三刀,当时就吓尿了。
说他是个废物吧,15年拆金品质小区,有家钉子户仗着上面有人关照,狮子大开口死活不肯搬。
他晚上去人家家里谈条件,在公文包里带了一把短刀,当人家不同意时,当着人家的面切掉了自己一根小拇指,吓得那户人家当时就同意搬走了,也没法说他胆小怕事。
算一算,他在拆迁队长的位置上,坐了有四年多了,跟在他身边的拆迁队员,都是他从外面找的社会闲散人员。
要是不能压下他,让他处处跟你作对,你这经理的位置也不好坐。”
人在车上,林胜文就将拆迁办的情况,跟林耀简单的说了一下。
林耀静静的听着,时不时的再问两句。
很快,一个出生于七十年代初期,曾经叱咤风云,后来又逐渐没落的大混混形象,出现在了林耀的脑海中。
当年改革刚开放的时候,这些胆大包天的混混们,也算是第一批下海的人之一。
沙场,煤矿,开山采石,养大挂车,开台球厅,歌舞厅,游戏厅,网吧...当年做这些行当的,市面上没点关系还真不行。
其中混的好的,到现在身价上亿都不稀奇。
当然,更多的还跟黑老五一样,常在河边站哪有不湿鞋的。
算起来,黑老五如日中天的时候,塔寨三巨头还不知道干嘛呢,到今天却反过来了,黑老五这样的老混混,恐怕连见塔寨叔父辈一面都难,地位还不如林胜文这种大马仔。
林耀真的很好奇,这样的黑老五,真的会对二房忠心耿耿,死心塌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