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长长的走廊,黑布隆冬一片。
沈夏走在里面,发现所有病房的门都紧关着,这里好像没有别的医生,没有别的病人一般。
“陆云卿,你在哪里?”沈夏朝着一眼看不到尽头的走廊喊去,可是无论她怎么喊,都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于是她加快脚步,想要走出这条漫无边际的走廊。
“思思,念念,你们在哪里?爸妈,你们在哪里?为什么我会在这里?”沈夏喊着,越喊越着急,头上和背上因为走得太匆忙而冒出密密麻麻的汗珠。
忽然,她眼前一道背光,一扇门出现,她欣喜地加快脚步,以为那就是出口。
一步一步,慢慢接近。
当她的手拉住门柄准备开门时,门后背却传来一阵重重的敲门声,那敲门声显得有些疯狂,力道很大,重重地捶打在门上,震得沈夏这边手也跟着一颤。
“开门!开门!”一个凶狠的女人声音传来,沈夏下意思地后退,想要逃跑。
但是门砰的一声被门后背的人推开,一个女人手里拿着一把刀快速地便朝着沈夏刺来。
那速度很快,几乎不等沈夏反应,刀子便刺入了沈夏的心脏。
汨汨流淌的血液在胸前湿透,将病号服染地鲜红一片。
拿刀子的人露出青面獠牙的嘴脸,冲沈夏冷冷一笑,“沈夏,我一直都想要你的命!那些人不过是替死鬼!”
“不要。”沈夏后退着,因为那个可怕的女人步步逼近沈夏,准备在她胸口的刀子上再用力一把。
“不要!……”
惊天的一声吼叫,沈夏从噩梦中惊醒过来,整个人猛地坐起,惊魂未定地看着眼前的景象。
徐然手里拿着帕子,正担忧地看着沈夏,见她醒来,忙走了过来,一把将沈夏搂进了怀里,“没事了,没事了,就是个噩梦,就是个噩梦。”
徐然安慰着,轻轻推开沈夏,拿帕子给沈夏擦汗。
沈夏看着病房周遭,有小雅,沈爸爸,还有叶浩轩,秦阿姨,但唯独没有看到沈妈妈。
“我妈呢?我妈呢?”沈夏着急地握紧徐然的手。
徐然尽管疼,但还是没喊出声,只是柔声道:“放心,没事了,阿姨她去给你拿换洗的衣服去了,医生说你情绪不稳定,最好留院观察一两天。”
“我没事……思思念念呢.”沈夏想起了那个梦,无论她怎么喊,都找不到陆云卿,找不到思思念念以及她的父母。
“思思念念你也放心,在家里佣人们好好带着呢,一切都过去了,凶手都已经伏法了,所有的灾难都过去了,你现在唯一做的就是养好身子。“徐然宽慰道。
沈夏这才点了点头,最后低声说了一句,“小雅,你过来,我有话和你说。“
“夏姐,什么事,您说。”小雅走上前来。
“胡丽的尸首,麻烦你派人去领回来,就葬在云山陆云卿的墓旁。她直到死都不知道自己的儿子还活着吧,就让她葬在那,让她安息吧。”沈夏声音很低沉,说完话后,将头别开,看向了窗外。
已经开春,外面枝繁叶茂,一切都仿佛充满了生机。
“你们都散了吧,我累了,想休息了。”将视线收回,沈夏躺了下来。
一干人这才陆续散去,病房里就只剩下沈夏一人。
她摸出手机,打开备忘录,看着上面记录的一串地址,正是那日杨徽敏最后留下的那一行口红字。
这个地址成了沈夏最后的心里慰藉,至少她知道他在哪里。
盯着这行字看了好久,沈夏才渐渐犯困睡去。
在医院休息了一天,沈夏便吩咐小雅给她办出院手续。
公司的事情还没有解决,她现在没有闲暇的时间消耗。
豪华加长版宾利车上,沈夏一筹莫展。
“夏姐,其实您可以再多休息几天的,公司的事都处理好了。”
“处理好了?那新区漏水的问题呢?”沈夏揉着太阳穴问道,这是她最头疼的一件事。
“事情的原委已经查清楚了,原来之前修三期那栋楼的所有工匠都被人收买了,他们偷工减料都是受人指使,至于姓陌的那家,也是被幕后者收买,故意买了那里的房子,然后上演了之后的种种。”
“还是宋云染吧?”沈夏揉着太阳穴的手放到了身前,宋云染对她应该真的是恨之入骨,不然怎么会处心积虑各种想要除掉自己?
沈夏不禁冷笑,这样的女人,真的是太可怕了!
“姓陌的那家原本就和我有仇,会答应和宋云染同流合污并不奇怪。”半晌后,沈夏才淡淡说出这句话,她的脑海里,立刻想起了那个表面上纯洁无暇,实则包藏祸心的陌笙箫。
小人无处不在,而她所能做的,只是往后让自己变得更加精明一点。
“这事你有功,回去我就和董事会提议升你的职。”
“夏姐,其实……”小雅吞吞吐吐道,偷偷看了沈夏一眼,“其实这事不是我做的。”
“那是?”沈夏挑了挑眉。
“boss临走前处理了许多事,并且还让高家、李家、叶家的人都暗中帮您……”
“原来如此。”沈夏一笑而过,从上衣口袋上拿起墨镜戴上,“成吧,我都知道了。”
gz的大楼高耸如天,总裁的专用直梯从1楼直上101楼。
站在电梯上,全京城的风貌尽收眼底。
当电梯开门的瞬间,几十号人排成两列在门口迎接,一如她上楼的情景一样。
从电梯里,先后走出两个女人。都是一身黑色干练的西装,穿在身上将她们姣好的身形展露无遗。
沈夏走在前面,冲大家笑了笑,而后便沉下脸对小雅道:“通知各部门总经理,召开紧急会议!”
恒大总裁办公室
韩澈坐在空荡荡的办公室里,一个人怅惘地看着窗外的风景。只是这风景,已不在是他的风景。
公司财务部总监和助理捧着一大叠的文件走了进来,慌慌张张的。
“陆总,股市跌停,现在咱们所有的资金都被套牢了,一天就损失了几十个亿……”
韩澈揉着太阳穴,已没了之前的暴戾,而是缓缓地把椅子转了回来,“我知道了。”
“陆总,咱们必须出来,不然就被套死了,这损失几十个亿已经是不可去的损失,如果咱们还继续,这上百亿资产真的会灰飞烟灭啊!”财务总监苦口婆心地劝说。
就在里面哭闹不止的时候,外面冲进来了一大堆董事,嘴里都哭爹骂娘的,有人直接闯进来指着韩澈的鼻子就大骂,“你让公司损失了这么多钱,你怎么陪?陆云澈,我告诉你,我们都是看在老爷子的面子上才没有和你撕破脸,不然的话,我们会考虑把你这个总裁换了!”
“外面养的儿子终究不成器,这公司要是陆云卿打理,铁定不会是这个样子。”
有人多嘴了一句。
就是这一句,让原本呆怔在位置上的人忽然发毛,他站起身来,几乎是箭步,捏着拳头,一记重重的拳头便狠狠地往那名多嘴的董事眼睛上砸去。
那董事的眼睛立刻直冒血,他当场就疼地倒在地上,哀嚎了两句便晕厥了过去。
“陆云澈……你……你还动手打人?”
“快把人送医院啊。”
……
“我告诉你们,你们羞辱我都可以,但是拿陆云卿来奚落我,就是死!谁再在这里瞎比比,我见一个打一个!”韩澈举着拳头,发疯了一般吼叫。
那群董事互相缠着,两个人把地上的那个被打的董事搀扶了起来,一群人踉踉跄跄地滚出了总裁办公室。
“陆云澈,我告诉你,你再这样一意孤行下去,恒大迟早要玩完!”
“滚!都给我滚!”
……
午夜,一家高档的私人会所
舒适的单人沙发上,各躺着三个肥头大耳的男人,他们脚底下,三个长得漂漂亮亮的妹子正在给他们捏脚。
“我看这恒大是呆不下去的,不如咱们跳槽吧?”
“跳槽,能跳到哪去?谁不知道gz和恒大是死对头,哪家公司敢要咱们就是和gz过不去,没人敢收留咱们的,说句老实话,咱们要么和恒大一起死,要么就彻底退出这个金融圈。”
“退出圈子?你开玩笑吧?老子在这个圈子里瞎摸滚打了二十几年,所有的青春和精力都耗在这上了,你让老子换行?除非老子死了。”
“唉……”
三个人你一言我一语,话语里都带着无限的无奈和悲凉。
就在这时,其中的一个洗脚妹开了口。
“几位一听就是恒大的大老板吧,我觉得你们说的不对。”长得机灵的一个女孩道。
被捏的那个男人顿时坐直了身子,认真地看了给自己捏脚的丫头一眼,又坐了回去,“小丫头你懂什么?”
“你们行业里的事,我是不懂,可是gz那边也有大老板经常来我们这里捏脚,我可听他们那边的人谈论,很想挖你们那边的人呢。”
“真的?”这一次,男人坐直了身子,他的同伴也坐了起来,认真道:“真的有这么一回事?”
“恩,那个男人好像姓吕,是gz人事部的总监,上次一起来捏脚的还有个女的,那群人都对她很恭敬。”洗脚妹一副天真无邪的样子道。
“说说,那些人喊那女人叫什么?”胖子男激动地收回脚,也不让洗脚妹捏了,而是拉住了她的手,示意她坐在自己的沙发上。
洗脚妹不敢坐,双手擦了擦自己的裙子,“他们都管那女人叫雅姐,听说她是总裁的特助,想要接纳恒大的人,应该就是总裁亲自授意的。”
“磊哥,这是天大的喜讯啊!咱们看来有出路了,咱们现在就去投奔gz,不跟陆云澈这混账小子瞎折腾了!”旁边的兄弟一拍大腿道。
被叫做磊哥的胖子男心中也窃喜,但又皱起了眉头来,他们不敢贸然去gz,但又不知道怎么才能联系上那个叫雅姐的女人。
洗脚妹似乎看出了胖子男的疑虑,笑道:“正巧呢,他们今天也来了,就在隔壁。”
三人一听,顿时站起身来,连鞋子都来不及穿,一起冲出了门,快要走出去的时候,胖子男磊哥折返,往洗脚妹手里塞了几张红票子,“多谢。”
洗脚妹含蓄点头,待三人走后这才微微一笑。
此时,房间里另一扇门打开,从里面走出来一个女人,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打扮地十分干练。
“干得不错。”小雅夸赞道,从皮包里抽出了一张发票,“这里是三万,你们三人一人一万。”
“多谢雅姐,多谢雅姐。”三名洗脚妹都欢喜地不得了,急忙接过小雅手里的支票,恭恭顺顺地退出了房间。
隔壁房间里此时正热闹,三个男人连鞋都没穿便敲门进去了,小雅推开门的时候,人事部的老吕正和他们聊得十分欢乐。
三个男人抬头,见门口站着的小雅,似乎猜到了什么,“这应该就是传说中大名鼎鼎的雅姐吧?”
“是鄙人。”小雅走了过去,眼中带笑,“再去喊三个妹妹来,好好伺候这三位。”
“不用,不用,雅姐您客气了,我们就在隔壁,今天冒昧过来其实就是想谈一件事……”说到这里,胖子磊哥不敢说话了。
“你们若是想跳来gz很简单,我们的大门随时欢迎,不过我需要和你们做一个交换。”
“什么交换?”三人都有些紧张起来。
小雅娴熟地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
胖子磊哥急忙接过文件,顿时傻了眼。因为文件上赫然写着协议兼并协议书。
“雅姐,我们可没有这个权利,公司是否出卖,那都是总裁说的算。”
“你们能的,我相信你们的能力,这是你们唯一能进去gz的条件,事成之后,gz的高位等着你们。”小雅淡笑着,转身离开。
这是一个局,陆云卿早早布的局,先在股市上让恒大栽一个大跟头,之后再煽动内部人倒戈,让韩澈签下同意卖出公司的合同。
这局,布的简单,但行走的每一步都十分的困难。
小雅从会所走出后,呼了口气,将脖子上的衬衫扣子解开,潇潇洒洒地离开。
一个小时后
gz大楼的总裁办公室
“夏姐,事情已经办妥了,就等着韩澈签字了,为了防止他不签字,我们还策划了他们公司的一批董事动乱,这一批人已经按照您的意思,跟他们交代了,事成之后,他们还留在gz继续工作,您想要的只是恒大归入gz旗下。”
“恩,办得好。”沈夏手里转着钢笔,若有所思。
只是小雅不解,皱着眉头问道:“夏姐,我不明白,您为什么不斩草除根?这不是boss的初衷。”
“他做事向来果决狠辣,我和他办事毕竟不是一个风格。那帮子老家伙虽然可气,但也不是全没用,另外,永远记住咱们的目的,不是打垮恒大,而是收回恒大。记住,我父亲是陆恒,恒大也是我们陆家的产业。”沈夏义正言辞道。
“是,我明白了。”小雅点了点头,恭敬地退了出去。
沈夏看着被关紧的门,垂眸扫了眼桌上的报表,的确,gz的难关已经度过,现在又加上其他三大家族的融资,现在可谓是这个金融市场上的王者,没有任何一家公司敢和gz作对。
现在她能做的,就只有等。
美国和帝都有16个小时的时差,现在这边是晚上八点,那边才凌晨4点。
沈夏揉了揉疼痛的太阳穴,伸手拿起桌上的近视眼镜戴上,扫了眼手机备忘录的那一行地址,那是她的心灵寄托。
因为最近工作的关系,沈夏发现自己眼睛不太好使了,经常看不见东西,戴隐形眼睛长时间工作会造成眼睛干涩,所以她索性配了一副近视眼镜,现在她戴着近视眼镜,颇有一副知性熟女的韵味,别具风韵。
晚上十点的时候,放在桌上的手机震动响了,是熟悉的喜洋洋和灰太狼的歌曲,趴在桌上瞌睡的沈夏猛地惊醒,才发现自己工作到一半,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她擦了擦额头,拿起手机看了眼,上面显示是女儿打来的电话。
“喂。”接起电话的那一瞬间,那头传来思思奶声奶气的声音。
“妈咪,身体重要,你要注意休息,早点回家,我们都很想你的。”思思说的很慢,沈夏听得到旁边还有另外一个声音,沈妈妈说一句,思思跟着说一句。
“我知道了。”沈夏不禁笑出了声,自从绑架案后,沈妈妈每晚都会让两个孩子给沈夏打个电话报平安,顺便嘱咐她休息,这已经成了惯例。
“念念呢?”沈夏问道。
电话挪了过去,沈夏听到那边椅子挪动的声音,“妈咪,念念在看书。”
思思奶声奶气道。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念念特别爱看书,只要有时间,他就会坐在书桌前看书。
电话移到了他那边,念念只简单地说了两个字,“晚安。”
沈夏无奈笑了笑,“恩,你们两个都早点休息,妈咪整理下文件,现在就下班。”
和沈妈妈又寒暄了两句,沈夏把电话挂断,伸了伸懒腰。
整理好文件,锁上办公室的门出去,发现公司这个点还有人在加班。
小雅也坐在她的位置上,见沈夏出来,急忙站起了身,“夏姐,要走了啊?”
“恩。”沈夏点了点头。
“夏姐,我送你吧?”
“不用了,你也早点回去吧。”沈夏边说着,边看了一下手表,“十点二十了,赶紧,你们都赶紧回去,通知下公司加班的同事,都快下班,有什么事明天再做。”
“成。”小雅面对微笑,送走了沈夏。
走出大楼,身后还跟着两名保安,司机早就把车子停在了门口等待。
这也是陆云卿走之前嘱咐的,托付家里的司机,无论什么时候,可以的话都不要让沈夏单独出行。
沈夏钻进了宾利车,有些疲惫,直接把椅子打下,准备休息。
车子缓缓启动了,却只走了一段路忽然就刹住了车。
“沈总,真对不起,真对不起,我打了远光灯,没看清有人碰过来。”司机有些慌张,急忙对沈夏解释。
“撞到人了?你们快下车看看。”沈夏将眼罩摘掉,蹭地坐起身来。
两名保镖正要开门的时候,被撞的人忽然站了起来,手趴在玻璃窗上,吓了司机一跳。
男人带血的脸贴在窗子上,沈夏看地清清楚楚,触目惊心。竟然是韩澈!
她慌忙推开两名保镖,自己下了车,走到车前。
韩澈趴在车前,这才支撑着站了起来,转过脸看沈夏。
“跟我上车,我送你去医院!”沈夏急忙上前来拉韩澈。
韩澈却轻推开沈夏,勉强地笑着,“我没事,暂时还死不了,我来这里就是想和你说一件事。”
“什么事?”其实沈夏心里已经有了点数。
“关于gz购买恒大的事。”韩澈顿了顿,眼里满是伤痛。
沈夏就那么笔直地站着,没有说话。
漫长的等待,韩澈才开口,捏紧了拳头支撑着车子,好让自己不摔倒,“我同意,以120亿的价格卖给你们……”
沈夏有些吃惊,虽然这个结果她早就预料到,迟早都会到来。
可是她吃惊的是这个价格,因为合约上写着的协议价格是240亿,韩澈的价钱足足少了一倍。
“你真的决定了?可是我们的协议价格……”
“重新拧一份合同就是,我签。”韩澈脸上全是疲惫,说完这句话后,他仰天哈哈笑了起来,“其实我就是个医生,做院长倒是还可以,做总裁什么的根本不适合我。恒大会败在我手上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我事事都听宋云染的,怎么可能成功?”
“阿澈,你别这样说自己。”沈夏伸出手去,想要搭上他的肩膀安抚,可是却被他躲开了。
“他们都说得对,陆云卿才是打理公司的好手,我根本就是渣。我现在也想通了,不属于我的,怎么强求都不可能圆满,恒大交给你我也放心,毕竟你身上也流着陆家的血液。”说毕,韩澈转过身去,拖着慢吞吞的步子,朝自己的车子走去。
“阿澈!”沈夏冲着韩澈的背影喊道。
韩澈顿在当地。
“谢谢你,如果可以,希望你能继续留在恒大,继续打理。我们兄妹两个人一起撑起陆家这片天。”沈夏喊道。
韩澈嘴角微微一扬,没有转身,挥了挥手,一往无前地走进了车里离开。
第二天,陈律师重新凝定了一份合同,和小雅亲自跑了一趟恒大。
合同最终签订,皆大欢喜,只是沈夏看着这份到手的合同却怎么都开心不起来。
“哥,你真的不留下来么?”刘一的墓前,一男一女身穿一身黑,男的将手里的捧花放在墓前,点了三根香点燃祭拜。
待他拜了三拜后才站起身,脸上全是悔恨和忧伤,“我这辈子伤的最深的女人就是她,就算我死了都还不清她们母子两人的命,虽然法律没有制裁我,但是我自己在心里自责。”韩澈眼角躺着泪水,直起身子戴上了墨镜,“一直以来我都是自尊心作祟,我只是在意,我才是爸的亲生儿子,为什么像一个样子一般活了三十年。为了这样可怜的自尊心,我做了太多错事,已经没脸再去见地下的爸。至于公司,交给你打理我很放心。未来我也做好了打算,今天晚上就出发去西部看看,那边的医疗条件不好,我想尽一点自己的绵薄之力,赎一赎自己的罪。”
“恩。”沈夏点头,没有再做任何的劝说。
韩澈转身离开,沈夏没有再追上去,只冲着他后背喊了句,“如果有空,多回来看看,刘一的母亲还在医院躺着,既然你说要赎罪,就代替刘一尽孝吧?”
这一次,韩澈回了头,微微一笑,“好。”
阳光和煦,温暖地照在这个三十好几的男人身上,他的眼里,只有那个十七八岁年华的沈夏,那段美好的年华,他们各自青涩,各自憧憬未来。
他犹记得校园的绿茵地上,两人背靠背,沈夏揪着手里的狗尾巴草说,“等我大学,我要报考医学院。”
“为什么?”青涩的男孩不解地问道。
“悬壶济世,仁心仁术这是我这辈子的梦想,未来我只想做个医生,把天底下那些得病的可怜人救好。”
小女孩不知道,就是她这样天真烂漫的一句话,改变了这个男孩的一生。
男孩在心里发誓,以后,他也要做女孩说的那样的人,他要济世救人。
回想起那时的誓言,想来好笑,终究还是他食言了,他不但没有救人,还害了人。
一滴滚烫的泪沿着眼角流到脸上,韩澈的步子走得飞快。
在这个世界上,对他最重要的人,永远是这个青涩的女孩,只是命运戏弄人。血浓于水的关系让他再也没有接近她的理由,所以他选择用恶劣的手段来报复这个社会。
“对不起夏夏,对不起,陆云卿。对不起,一一。”
一一,那个虽然有些贪财的女孩,对他却是真心真意,是他负了她。
“夏姐,咱们也走吧?”许久后,小雅从车里走下,来到沈夏的身后。
沈夏收回远眺的目光,青石路上早已没了韩澈的踪迹,她点了点头,有些怅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