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彧将脸浸在水里,每个毛孔都凉爽得收缩起来,他于是决定不再去想,因为那个梦对他来说注定只会是梦。
他之所以敢这么保证也不为别的,只因那简单的感情二字恰是他不敢触碰的东西。
因而,一提到杜彧,众人能想到的永远是他沉着冷静的面容,理智果断的作风。他似乎跟谁都保持着礼貌却又疏远的距离,平淡得不悲不喜。
很多人甚至都不敢与他搭话,只因他的气场实在太过生人勿近。
就连他的舍友都只知道他有个妹妹,而这是唯一能让他流露温情的人。
杜彧的妹妹叫作杜悠,是他仅剩的亲人,正在n市的重点高中念高二。成绩优异,活泼俏皮。
他舍友知道这事儿还是因为有天杜悠来学校找她哥,套着一件宽大的秋冬季校服,大大咧咧就敲了他们宿舍的门。
当时舍友里一个叫黄海鑫的,一开门发现是位漂亮小姑娘还吓了一跳,以为是宿舍里哪位兄弟不讲义气先走一步。结果人家小姑娘张口就问杜彧在不在,直接把一屋的人都整懵了。
杜彧当时正好不在房里,几位青春期小年轻觉得干等也不是办法,再看各位也都老老实实套着裤子,只好客客气气把小姑娘请进去坐着。
他们一屋大老爷们紧张得像是待字闺中的黄花闺女,你看我我瞅你,互相使着眼色尴尬地抓耳挠腮,连游戏都不敢开。倒是这小姑娘毫不拘谨,一坐上杜彧的椅子就开始乱翻他东西,把舍友看得一愣一愣,心想女朋友待遇就是不一般。
直到杜彧抱着洗衣盆踢着拖鞋从走廊走进宿舍,小姑娘这才停下手头的忙活,小麻雀一样起身跳到他面前喊了一声哥。
当事人黄海鑫坦言,杜彧在他们面前也笑过那么个把次,但那天绝对是最温柔的一次。温柔到连眼尾都黏在一起,青黑色的睫毛交错打下一片阴影。
如果说他其他时候的笑都发于情绪,那么那一次一定是源于情感。
后来以他妹妹为突破口,舍友才逐步了解到杜彧现在每天忙东忙西省吃俭用,就是为了来年杜悠上大学时生活质量能高一点,不必再那么拮据。
为此,他在拿着奖学金的同时还打着两份工。一份是在教育机构教小孩写作业,另一份就是在这个名为“和我说”的应用软件里当倾听者。
这份工作时间地点自由,只要每周接待的客户数达到既定标准就有底薪可拿,有时还能收到随喜的打赏,是份不可多得的好工作。
他平时解决些小毛小病都是手到擒来,但昨天却没能帮到那位小姑娘,因为过分相似的情况让他无从下手。
他只能教导她如何面对痛苦,如何保持乐观,如何自立自强,以及最后他私心加上去的,多依赖一点哥哥。
他敢说,这是他在所有建议中给过的最意气用事、最无凭无据的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