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扬挂上电话后总是算长舒了一口气,他也不懂方蔷薇为什么要这样做,但是想必有不得已的苦衷不足以向外人道吧。
所以他能做的都为郝贝做了,包括提前联系宁馨来处理这件事和欠下姚修远的一个大人情。
再说宁馨,挂了电话,拿着郝贝的手机扬了扬,不高兴的嘁了一声,心想不就是个手机嘛,自己也没做别的,刚才只不过顺手就拿了郝贝的手机拨了过去,莫扬至于这么生气吗?
真心不是她故意的,就是郝贝这手机太灵敏了,宁馨的手指不小心滑动了某个按键。
凤眸中闪过一抹疑惑怔了下神,继而又把手机滑动成原状放进包里,脸上的神色带着一抹凝重,深吸口气踩着小高跟鞋往墓园里疾步行去。
墓园里,郝贝正一脸怒色的等着方蔷薇给她一个理由。
可是方蔷薇只是哭泣着说:“贝贝,不要逼我好吗?你相信妈妈是不会害你也不会害你爸爸的。”
郝贝一看方蔷薇这样就脑袋疼,尼妹的,到底什么事儿能把方蔷薇逼成这样,你方蔷薇到底又是为什么背着我们把我大伯的坟墓移到这里,还自己一个人在这儿哭泣。
“如果你想让我认你这个妈,那就最好把所有的事情告诉我。”
郝贝心中简直是像猫儿在抓一样的好奇,她很想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事儿,可是爷爷不告诉她,方蔷薇也不告诉她,裴靖东更没有跟她说过,呼弘济那就更是别想会给她说点什么。
所有的人都当她是傻瓜一样,自以为是的为她好,可是却什么也不告诉她,这叫哪门子的好?
方蔷薇为难的低头,一双美眸中满满都是委屈的泪水,心中那根弦也绷的紧紧的,几次欲抬头脱口而出的话,最终到了嘴边都让她咽了回去。
不,她不能说,她不能让她的女儿重蹈覆辙,她不能让贝贝有危险!
“贝贝,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隐私,如果你不想认我这个妈妈,就不认。不管你认不认,都不能改变一个事事——那就是我是你的亲生母亲,血浓于水。”
方蔷薇嘴角扬起一抹苦笑,脸上的神色是落落寡欢的,说出这样的话,她的心里也不好受。
郝贝气结,看着方蔷薇,真想冲上去把方蔷薇的脑颅给打开,看看那里面到底藏了什么样的秘密,怎么就不能告诉她呢?
“好,你不说是吧,那我就告诉爷爷,这是我大伯的墓地。”
郝贝说着就往包包里去摸手机,大有你不说我现在就打电话的节奏。
不曾想——
‘噗通!’
方蔷薇重重的跪在青石板上,泣声道:“贝贝,你要是敢把这事儿说出去,那我就一头撞死在这里。”
她的神色中有着一种决绝的狠意,她相信纵然郝贝不认她当妈,也不会想要逼死她的。
“方蔷薇!”
郝贝连名带姓的喊着方蔷薇的名字,简直快气疯了,好在她没有摸到手机,不然的话可能真的会生气的打电话给爷爷的。
“贝贝,妈妈求你了好不好,你好好的学习,然后跟莫扬结婚了,就好好的过日子,你的一生都会过的很好的……”
方蔷薇祈求着,一直在描述着郝贝的未来有多么的美好。
忽然一阵北风吹来,郝贝冷的打了个战栗,也不知道是让这寒风吹的,还是让方蔷薇的话给冷的。
“贝贝,当不知道你爸的墓地在这里好不好,每年如果你想来看看你爸的话,就多带一束花,放在丁柔的墓碑前,就当是来看你爸爸了好吗?相信这也是你爸爸最希望看到的。”
方蔷薇继续的游说着,她必需保证郝贝不会把这件事儿说出去。
郝贝冷冷的站在那里没有讲话,就这么冷眼看着哭成一团,又极力说服自己的方蔷薇。
方蔷薇说的嘴巴都干了,可是郝贝就是不松口,她能怎么办,狠狠的闭上眼,复又睁开时,眼中的神色骤变,张嘴,说道:
“如果你执意要把我想藏下去的秘密说出去,那么我会把你爸爸的坟墓再移走,或者有可能把他的骨灰撒进大海,贝贝,你也不想我那样做吧。”
威胁呀!
赤裸裸的威胁!
可是该死的,郝贝还不得不点头。
“方蔷薇,我答应你,不会告诉何人这件事情,但是你记住,今天我能发现这里,它日别人就也能发现,你以为你做的事情就是万无一失的吗?”
可笑之极,她都能想到的事情,别人就想不到吗?
郝贝伸手把方蔷薇扶起来,开什以玩笑,这是她亲妈,她能让她样妈跪她呀!
方蔷薇任郝贝把她扶起来,又是那样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郝贝看着都眼疼脑仁疼,脸上写着不高兴三个字。
方蔷薇却是破涕为笑,拍着郝贝的手,喃喃着:“贝贝,你嘴上说着不认妈妈,可是心底里还是在乎妈妈的对吧。”
郝贝青黛色的秀眉轻轻蹙起,诧异的看着方蔷薇,心想:哎哟喂,方蔷薇你哪里来的自信,什么事情都是相互的,你对我都不能信任,又期待我能给你几分真情。
不过这话她也只是在心里说说,并没有说出来让方蔷薇难堪。
这要是以前的她,早就怎么痛快怎么说了,才不管别人听了会是个什么感受,但是现在想通了,逞一时口舌之快,并不能解决问题。
所以她笑了笑:“对不起,可能我有点矫情,但是我到现在还没能管大伯叫一声大伯,我想称呼上的事情都是表面的,我心里知道你们是我亲生父母就可以了,而且你也有你的家庭,我也有我的家,我们就像从前一样的,这样就可以了。”
郝贝说的这是真心话,她不想认妈的很大一个因素就是方蔷薇和呼弘济是夫妻。
她认了方蔷薇,那呼弘济就是她后爸了。
这……
她接受不了!
方蔷薇了然的失笑:“我早该想到你会是这样的性子的,对不起,是妈妈以前不好,妈妈以前不知道你还活着,如果早知道你还活着话……”
郝贝耐心的听着方蔷薇的唠叨,可是方蔷薇只是反复的说着这样的话,对于过去的事情只字不提。
只是在最后的时候说了一句:“贝贝呀,你的生日是在xxxx年的12月25,今年你本命年不能结婚,所以过完年再和莫扬结婚吧。”
郝贝惊呆的看着方蔷薇,不相信的问道:“你确定?”
方蔷薇说的这个生日跟她现在生日整整相差了一岁的,可是怎么可能,她妈说她被抱来时,最多也就是两三个月的模样。
方蔷薇对于这点儿也不隐瞒的道:“确定。”
“……”郝贝哑然,心想,特么的,怪不得她今年这么点背,原来她的真实年龄比现在的年龄还要大上一岁,早就24周岁了。
亏得小时候她妈还天天的夸她比同龄人都要聪明,敢情她是比人家都大一岁的呀!
忽然之间就长大了一岁,对于郝贝来说,也就那么回事,好像就是少活了一年一样的。
宁馨疾步行来时,看到就是方蔷薇跟郝贝站在秦立国老婆的墓碑前许着家常。
方蔷薇穿着高跟鞋,一身黑衣,郝贝因为今天知道是来墓园,故而也是一件黑色的羽绒服下身穿着牛仔裤。
方蔷薇比郝贝高了一点,两个人都是那样的劲瘦,原原的看过去,俨然就是母女俩。
可是宁馨看着这母女俩总有一种违和的感觉。
就是那种,从气质上看,这俩人之间找不出一点点儿相像的地方。
“贝贝……”宁馨高声喊着郝贝的名字。
方蔷薇听到有人来,赶紧的把黑色的头纱放了下来,匆匆的丢下一句:“我先回去了。”
说罢不等郝贝回应就往相反的方向行去,一副怕见人的模样。
郝贝无语的看着方蔷薇这一举动,心想,这方向走反了吧。
殊不知,这墓园还有一处出口呢,方蔷薇这个方向没走错的。
宁馨愣了愣,知道方蔷薇不愿意让人知道是她,故而走过去时,故意大声的问了句:“贝贝,哪谁呀?”
郝贝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心想明知故问。
宁馨笑嘻嘻的以手肘挤了下郝贝,而后才看向墓碑上的秦立国老婆的照片,心里感叹着,可真年轻呀,听说当时去世前还是军中一个不可多得的技术型人才,可惜了,这么年纪轻轻的就去世了。
“怎么是你来送花呢?秦立国呢?”
“哎哟,我家老板现在忙死了,最近大小会议连轴开的……”
两人聊着天说着一些无关痛痒的话。
宁馨看着墓碑感慨万千的说着:“贝贝,你说女人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就比如眼前这位,你说她为了生秦汀语难产死了,可是据我所知,秦汀语这些年可从来没有来看过她,你说她要在地底下知道自己以生命的代价换来秦汀语这么个货,不得悔得肠子都青了……”
郝贝啧啧舌道:“宁馨,你这觉悟够高的呀,可是谁都没有前后眼,再说秦汀语现在这样,也不见得是她妈生她生的不好,我估计是她隔代遗传了秦家的不良基因吧。”
两个人就这么在秦立国老婆的墓碑前讨论着这秦汀语怎么会变得这么贱。
红色的玫瑰花加百合花迎着寒风绽放在黑色的墓碑前,照片上的女子嘴角那抹浅浅的笑意刻进郝贝心中,以至于接连三天,郝贝都梦到这个女子,满脸满身都是血……
“啊……”
又是一个夜晚,郝贝自这样的梦境中醒来,她梦到秦立国的老婆了,就这么满身满脸血的朝她伸出手来。
“妈妈,妈妈,你怎么了?”晕黄的灯光下,小娃儿也让郝贝这样给吵醒了,眨巴着一双大眼趴在郝贝身上唤着妈妈。
郝贝这才从梦中醒来,一抹额头,全都是汗。
这给她吓得哟,从那天从墓园里回来,她每天都做这样的梦,同一个梦,连做了三天。
第一天做这梦的时候,她打了个电话给宁馨,问宁馨做梦没?
人家宁馨茫然的问做什么梦,郝贝就没再问了,很显然,就她心思重,做了这样的梦。
郝贝想是不是那天跟宁馨在墓碑前说秦汀语的坏话了,所以人家秦汀语她妈就找她来了。
这事儿还真是邪门。
如果只做一次梦,倒也罢了,可是连做三天了,每天做完梦之后,再入睡,眼前就是血红的颜色,这特么的还怎么睡呀!
“没事儿,妈妈吓着你了吗?睡吧。”伸手抱了小娃儿在怀里,脸贴在小娃儿的脸上,轻亲了一口,伸手拍着小娃儿的肩膀这睁着眼晴到了天亮。
天刚刚亮,她就起床洗漱好穿好衣服出去了。
莫扬打生活习惯很好,一年四季早五点必定起床,锻炼身体打扫屋子做早点。
见郝贝起这么早笑着打了招呼,郝贝面色有点沉重,有气无力的回了一句,就说早上不在家吃饭了,她回她妈家吃。
莫扬看着郝贝这么匆匆的离开,若有所思的皱了下眉头。
从墓园回来,这几天贝贝的神色都不太好,会不会发生了什么事儿?
……
五点多,郝贝就拍响了自家的门。
刘秋蔓打着哈欠过来开的门,这姑娘这些天也是睡不好,早上刚刚睡下,郝贝就拍门了。
看到郝贝还有点尴尬,诺诺的喊了声姐就回屋了。
郝贝也没多跟她说话,直接去拍她妈的卧室门,喊着:“妈,妈,你起来没?”
郝家人这几天没几个睡得好的,郝妈妈也不例外,家里来了呼小筠个活祖宗,折腾不死个人的。
不是大半夜要吃东西,就是大半夜的在客厅里看电视。
郝妈妈还不能说一句不的话,一有点意见,这活祖宗就眼泪汪汪的捂住肚子一副受了欺负的模样,继而自己那混蛋儿子郝小宝就一副你们怎么能欺负一个孕妇,还是要为这个家生金孙的孕妇。
所以憋气,全家人都各自憋着气呢。
郝妈妈披着衣服坐起来,看着郝贝推开门进来,不悦的训道:“七早八早不睡觉在乱嚎嚎什么呢?”
郝贝一看她爸没在家,就问了一句:“我爸昨晚住店里了?”
她爸那边的生意还挺忙再加上最近家里不太平,所以郝妈妈就让郝爸爸晚上住店里去了。
郝妈妈皱着眉头恩了一声,问郝贝这大清早的过来发生什么事了?
郝贝什么话也没说,直接脱了鞋和外面的羽绒服就往她妈的被窝里钻。
她刚从外面进来,这冷气进了被窝,给郝妈妈给嫌弃的哟:“你说你个熊孩子,大清早的跑来一会把我被窝弄凉了……”
嘴上这么说着,可是郝贝刚钻进来,郝妈妈还是把被子往郝贝那边推了点,又伸手去摸郝贝的手,一摸凉的,生气的捏着郝贝只穿着薄打底衣的胳膊骂道:“跟你说多少次了,别图着好看不穿厚点,你瞅瞅你穿这点,回头再冻着了,本来身体底子就比别人弱,你再不好好的……”
郝贝嘻嘻笑着一伸手道:“妈,你抱抱我睡吧,我这几天总是做梦,睡不好,你看黑眼圈都出来了……”
郝妈妈皱着眉头伸出胳膊把郝贝抱在怀里,就像小时候抱孩子在怀里睡似的,轻拍着她的肩膀问:“跟你说了,家里的事儿你别想,别管,过几天你就回江城去,你说说你为了这睡不着……”
郝贝叹气:“我才不是因为这个,我是做梦……”
她就把这几天总是做梦的事说给她妈听,说完就说那天在那儿说人家女儿的坏话了,问她妈是不是让人家给惦记上了。
真不是她迷信,有时候有些事不信不行呀!
郝妈妈是很信这个的,当下就捏着郝贝的耳朵骂她:“你说说你,嘴欠的吧,你没事儿在人家亲妈跟前说人家女儿的坏话,要是我也得半夜找你的,不找你也得念叨的你不安稳的!”
郝贝苦着一张脸打着呵欠问:“妈,那怎么办呀,我说都说了……”
郝妈妈白了她一眼:“能怎么办,你赶紧睡觉,我去弄点东西,一会天亮了去祭拜一下道个歉。”
郝贝实在困了,就这么睡了。
这一觉睡的倒也安生没做什么梦,不过让外面的争吵声给弄醒了。
揉着眼从床上坐起来,穿上外套出来,就看到客厅里郝妈妈跟呼小筠吵上了。
郝贝揉着发疼的太阳穴喊了一声:“妈,你别理她个神经病的。”
“姐你怎么这样说甜甜呀……”
郝小宝现在就是个‘三奴’,不听他爸妈的,不听他老婆的,就听呼小筠的。
呼小筠说天他就是个天,用郝妈妈的话来说就是让妖精给缠得五迷三道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郝妈妈看到郝贝起来就喊厨房里在做早点的刘秋蔓:“秋蔓呀,给你姐做的早点好了没?先拿出来让你姐吃了,一会儿还有事呢。”
郝贝低下头,其实她很想跟她妈说——你就不怕刘秋蔓怀恨在心一包老鼠药扔锅里把一家人给毒死呀,还敢这么使唤人家。
“妈,等下哟,还有这个青菜,马上出锅就好了。”
刘秋蔓的声音平静的从厨房里传出来,让郝贝叹气又叹气。
就刘秋蔓这样的,怪不得她妈敢这么使唤呢,这性子……
郝贝也不想发表什么看法了,去了卫生间洗漱后,就去了厨房,刘秋蔓正往碗里盛小米粥。
郝贝伸头看了一眼,这早点光粥就做了三种,小米粥、白米粥,八宝粥。
那边的锅上还有在蒸着的什么东西。
见郝贝在看,刘秋蔓就开口说了:“那是妈让蒸的鸡,那边还有馒头。”
郝贝愣神没明白大清早弄这些干嘛,刘秋蔓就开口解释这些是用来祭祀的,并让郝贝赶紧去吃饭。
“秋蔓谢谢你。”
郝贝真心的道谢,其实这道谢的话说了也没一点儿屁用的,想了想又跟刘秋蔓说了句:“对不起,小宝的事儿我该早跟你说的。”
刘秋蔓听了这话眼晴一红,吸了吸鼻子,道:“姐,对不起,那天是我不好,说了不好听的话,我没事儿,妈都说了,就算小宝以的不要我了,我就当妈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