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说着,放下手里的行李,仰着头看看上铺,看来是打算爬上去了。
林霜霜瞧着倒不忍心了。
一来人家这么大年纪了;
二来,这年头,能住高级软卧的,说不定他年轻的时候或者他的子女给国家做过什么贡献呢,尊重一下吧!
林霜霜便把手里的鼻烟壶放下了,说:“大爷,那您等等,我给您收拾一下吧。”
她走过去,把那个脏兮兮的下铺床单一卷,再把上铺干净的被子床单拿下来,给老人铺好了。
老人笑起来,捋捋胡子:“哟,可谢谢你啦!”
林霜霜笑笑,没出声,继续看书,但是,周围的嘈杂声音便又传入了耳朵里。
先是右边的包厢。
有那个年轻时髦女孩子的哭声:
“……呜呜,妈妈,你怎么就不能动了呢……妈妈,你说句话啊,妈妈,你怎么不回答我啊,怎么办啊……呜呜,妈妈……呜呜,乘务员,把列车长叫来!我要联系我爸爸,呜呜,混蛋,混蛋,我要告诉我爸爸……”
再是左边的包厢。
应该是那个产妇的声音:“啊,疼啊……啊,好疼啊……我不要男医生,我不要,啊……”
还有她丈夫的声音:“是啊,怎么弄个男医生呢!这,这,同志,不行的啊……”
还有一个陌生的男人声音:
“这……列车长,你看她不配合啊!看这样子,真的要生了!但她这样我也没办法啊,要不然你再找找看,能不能再找个女医生或者护士来接产一下……”
很快,列车上的喇叭里喊:
“各位旅客,各位旅客,现在列车上位于wp编号09号包厢,有一位产妇,一位产妇,请医生或者护士前来支援一下,各位旅客,各位旅客……
林霜霜深吸了一口气。
唉,这事闹得啊,简直不让这车上所有的人安生!
林霜霜把手里的书和鼻烟壶都放下了。
她看看坐在对面铺上,眼神望向窗外、一身平和气息的老人,说:
“大爷,我出去帮个忙,麻烦您给看一下我的行李。”
老人捋捋胡子:“好说好说。”
林霜霜走了出去。
她探头往左边的包厢看看。
一位三十岁上下、文质彬彬的男士,戴着眼睛,背了一个药箱站在门口,一头的汗。
女乘务员也站着,头脸通红,也一头的汗。
两人正交流着:
“她不配合我有什么办法?这样下去要出人命的!但我不能强迫产妇脱衣给我检查啊!”
“这这,医生您别走啊!没有别的医生来啊!那怎么办呢?”
而右边的包厢呢……
门口开着,能看见之前那个颐指气使的女人,正躺在铺位上一动不动,珍珠项链歪在一边都勒脖子了,她也没顾上。
看来是真的不动了。
制服上标着列车长的一位男士,站在包厢门口,和那个女人的女儿说话:
“小同志,你不能这么不讲道理,列车怎么能随便停呢,随便你找谁都没有用啊,医生不是来看过了吗?医生不是说她除了不能动,别的都挺好吗,那你先等等,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