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爵府外的一处难民营营房中,朱振并不知道他的一员昔日里的袍泽已经被人杀死,鲜血泊泊的往外流着,双目瞪得大大的,尸体已经凉透。
秦怀风将率先割破了手腕,任凭鲜血洒进酒壶,然后与诸位兄弟一人一碗饮尽。
众人刚才明显被打了一顿鸡血,一个个握着战刀,皆兴奋异常。
唯独秦怀风心里有些打鼓。
没错,热血上头,加上功利心作祟,从出了姑苏之后,秦怀风就想着怎么做一番大事,给张士诚看。
可是真的箭到弦上,不得不发的时候,他确实有些怕了。只是作为张士诚的女婿,跟朱振一起的连襟,他不能这样灰溜溜的离去,他秦怀风可是要面子的。
“朱振手下并未有丝毫察觉。”迎着众人的视线,秦怀风压低了兜鍪,握紧手中的战刀说了一句鼓舞人心的废话。
“不错,男爵府的守卫很差。”一个蒙面的黑脸汉子附和了一句,“如何,秦兄觉得可战否?”
“打虎英雄认为可以打,咱们就可以打!”秦怀风信任道。
原来眼前这员猛将,非是旁边,正是施耐庵的表兄弟卞元亨,此人少时有勇力,曾经一脚踢死过一只老虎。
施耐庵对此还专门将其写入他的小说书稿之中,连题目都想好了,叫武松打虎。
想来施耐庵的兄弟是打虎英雄,还给起了个外号叫二郎,那么他的身份就颇为尴尬。“敌人的防御外松内紧,而难民营围绕着男爵府。”卞元亨瞪着眼睛说道:“此时,有一个很简单的法子,就是在外面引起足够的混乱,然后我们趁机杀进男爵府,抢走郡主
,届时足矣要挟朱振。”
秦怀风沉默不语,张家联军十几万大军都没有做到的事情,自己能轻易做到吗?
“怎么,秦兄莫非有更好的计策不成?”卞元亨忍不住催促了一句。
秦怀风微微探出头来,再度打量男爵府方向,看着似乎防御并不密集的男爵府,刚要狠下心来,却见一声痛苦的哀嚎。
负责打探消息的斥候,忽然从男爵府高墙上摔落,距离虽然远,但是秦怀风还是看见了那刹那间闪烁的寒光。
“早有防备?”秦怀风面色一变。
“怎么会?”卞元亨难以置信。“不会错的。”再众人仔细注视下,还是能够看出些许破绽来的,秦怀风低声说道:“男爵府朱振的方向,那些院落,我们看不见的房顶 ,能隐藏不少兵马,若是我们贸然
杀过去,怕是损失不小。”
“损失不小,就不干了吗?”卞元亨有些鄙视这位。
他认为秦怀风能够有今天,完全靠得是裙带关系,实际上本人并没有多大的本领。
“不干?那我秦某人岂不是成了笑话?”秦怀风想起今日见到朱振时,那朱振高高在上的嘴脸,忍不住说道:“今日若是怕了,我秦怀风便要一辈子抬不起头来。”
“那……”“待我三思……”秦怀风沉吟片刻,然后忽然急中生智。“走地道如何?我来之前从吴王殿下那里找到了密道地图!我们可以引起难民营的慌乱的同时,走地道点燃男爵府重
要仓储的粮食和其他物资。然后等到他们彻底大乱之后,我们在伺机对男爵府发起攻击。”
“妙!”卞元亨也立即振奋了起来。“秦兄不愧是读过兵书的世家子,临敌有此急智!”
“走!”秦怀风不再多言,却是提起武器,径直俯身先行。
就这样,半个时辰后,辛苦爬地道成功,看着后营处几乎毫无防备的情形,秦怀风当即松了一口气。“歇息一刻,就按前言分头放火!”
放火!
还得放火!
就凭他手下的人口去撸男爵府的精兵强将纯属扯淡!
哪怕是夜袭,哪怕自己手下混入盱眙的都是装备精良的勇士,哪怕这里面还有卞元亨这样在历史上以勇力闻名的名将,哪怕敌人毫无防备,那也是如扯淡!
想要破敌,只有放火而已!让敌营失去控制,让他们自己逃窜,让他们自相践踏,让他们自相残杀!
一刻钟后,秦怀风等身后众人披挂完毕,然后齐齐举火,一声不发,径直开始对着难民营点燃大火。
而同一时间,盱眙那些对男爵府怀恨在心,却因为朱振仁慈,暂时饶了一命的土豪富绅,似乎发现了什么期望,立刻将家族的青壮召集了起来。
“夫人那边儿可安排妥当?”男爵府中,朱振坐在一张雕花木凳之上,表情平静的望着杨勋。
“夫人这一次临机决断,非是常人能比。属下也是做情报出身,并不能从夫人的布置中,看出什么漏洞。”杨勋对于朱振将他从棋局中解救出来,很是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