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战争结束,朱振甚至没来得及享受胜利果实,就急匆匆的赶往淮安,军山和盱眙的百姓都有些莫名其妙,生怕刚到手的幸福日子,转眼就没有了。
不过军山和盱眙虽然没有贴出安民告示,但是军山的防护却上升了数个等级。
马二爷从盱眙之前的男爵府直接搬回了军山,并从南京的庄子里再次补充了些年轻后生过来,加强训练的同时,也算是加强整个军山的防护。
马二爷坐在你大厅的椅子上慢条斯理的喝着茶水,囡囡则安静的抱着本书,似乎很认真的样子,只是偶尔往外瞟的小眼神中透露出来的期待,证明这孩子多么的不情愿。
忽然,大厅的一块砖被顶了起来,朱平安嬉皮笑脸,满头泥土的从地下钻出来,马二爷很是嫌弃,他喜欢朱振这种铁骨铮铮的汉子,却讨厌极了朱平安,实在是太娘了,整日窝在房间里化妆,为了磨砺磨砺他的脾气也好,亦或是为了将这小子赶走也
好,马二爷专门给他挑一些又脏又累的活。不大一会儿功夫,洞口便被清理干净,几个短衫打扮的年轻小子从地洞里爬出来后对马二爷说道:“老太爷,地道准备的差不多了,是刘伯温先生亲自设计的机关图纸,真
的有什么困难,军山的家业可以第一时间通过地道转移。”
马二爷点点头,对一众小家伙说道:“你们主家去了淮安,但是家业大半却留在了军山,这里是他的根基,无论如何都不能有闪失。”
朱平安坐在院子里,手里拿着面镜子,静静的梳理着头发,他也是在最困难的日子里走过来的,知道狡兔三窟的道理,只是觉得马二爷是不是太过于紧张了些。
“振哥儿怎么刚打完胜仗,就去了淮安,你是怎么想的?”马夫人抱着日益顽皮的朱小四对着从战场上赶回来,同样是征尘为洗的朱元璋问道。
朱振是不仅马二爷的干孙子,更是自己家的女婿,这位温柔的夫人是发自内心的关怀着。
朱元璋有些嫉妒的瞅了一眼马夫人,见夫人有些耍小脾气的样子,内心忍不住有些想笑,但是涉及国事,却由不得他不严肃。
在马夫人这里,可没有妇人不能干政这个说法。朱元璋也从来不避讳这些,但是夫妻二人谈论国事的事情,气愤总归有些严肃。朱元璋负手道:“淮安需要人去镇守,一来保证食盐供应,二来锁死张士诚的退路,形成关门打狗之势。朱振是最佳人选,眼下既要对付张士诚,又要防备陈友谅,拿不出
那么多兵力来了。”
“之前这孩子也就是山大王,你这一转手让他做封疆大吏,能成吗?”“这种事情谁能说得准,本公当初打濠州,打应天,哪一次敢说有把握?这个时代,最考验本事,我们能给他们的只有机会,能不能成看他们自己的手段。就拿标儿来说,
才多大的年纪,不也跟着我驰骋疆场吗?”
朱振虽然一不是朱元璋的旧部,二不是朱元璋的义子,但是朱元璋对于朱振的欣赏却比自己的义子,甚至手下的得力臣子更加欣赏。
之前朱标被擒,应天没有人能解决,朱振硬是凭借出使平江,不依靠应天的任何力量,将死棋下活。
就这一条,朱元璋其实打心底就感觉朱振,他知道这孩子虽然年轻,但是可以托付大事。
后来去了军山,虽然有盱眙县男,江南行省枢密副使的称号,但是实际上还是光杆司令,但是人家却能在那里自己打下一片江山来。
更不要说,衡阳站场,朱振舍命救了朱标一命。此等恩情,甚至到了朱元璋都知道该如何偿还的地步。
从这一点儿来看,朱振比起自己家的孩子,什么朱文正,李文忠来说,都要强很多。这也让朱元璋很是忧虑。
毕竟是外人,再大的本事,也不是那么放心啊。马夫人是个很贴心的女人,她一眼就看出了丈夫对于自己手下孩子们的忧虑,将玩儿累了,有些昏昏沉沉的朱小四放在床榻上,整理了一下衣襟说道:“驴哥儿他们不如朱
振,这点儿妾身知道,可是他们也都很努力,你看看平安和沐英,甚至驴哥儿,在朱振身边儿呆了一段时间之后,都上进了许多,你就知足吧。”“夫人,你信不信,这洪都在驴哥儿手里,他顶多做个看家犬,指着他进取太难了,搞不好最后还得让陈友谅活捉,我给他的可真不少,大都督那是三军之长不说,连朱振
的左膀右臂张大舍都给他了,他要是还守不住洪都,以后就跟平安一样,伺候老爷子去吧。”正在朱元璋与夫人谈话的时候,有亲卫送来一个锦盒,是锦衣卫的密函,朱元璋看了看,就扬扬手里的密函说道:“我就知道,这小子不会让本公失望。不过啊,这小子那
么大的本事,让我也是很忧虑啊。”
其他人的心思朱振不知道,也没有功夫管,因为他遇到了另外一件烦心事。
任何事情都有两面性,戚祥所言虽然非虚,但是他看到的海州,乃至淮安,只是他视角中的那一部分。
眼下,朱振就见到了另外一面。
在邱斌加入队伍之后,戚祥和戚凤被接到山阳,而朱振则继续巡视淮安。
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当地的盐商、盐枭还没有找自己麻烦,另外一支力量却迎头而来。
在山沟里,密密麻麻的盗匪手持农具和竹枪出现在朱振视线中。朱振想起了宋濂跟自己提起过的一个历朝历代都非常严重的问题,那就是流民和山民。很多百姓在不堪朝廷的压迫情况下,会放弃自己的土地,成为没有户籍的人口,这
样虽然没有了朝廷的保障,但是相应的,也避免了各种沉重的赋税。
先前马二爷自然也是属于这种人,那还是在应天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