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亦或者说,土地从始至终都影响着在这广袤土地生活着,却没有立锥之地的穷苦百姓。
赵二爷轻飘飘的几句话,仿佛给这些佃户每人打了一针强力兴奋剂。
这群百姓衣衫褴褛,手里拿着简陋的武器,面对生死,竟然爆发了强烈的呼声。
呼声中带着让人难以置信的昂扬的战意。
张素公看的清清楚楚,这些佃户,一个个瞳仁猩红,近乎丧失理智,嘴里发出了野兽一般的嘶吼,冲下山坡,冲出隐匿他们身形的丛林。
兵若过万,无边无沿。
即便是张素卿心里跟明镜一般,知道这群人都是些土鸡瓦狗,但是上万人真的冲锋起来的时候,那浩浩荡荡的,依然让他平静的内心,忍不住跟着震荡起来。
这种力量可以为自己所用,帮着自己去消灭敌人,若是有朝一日,倒向别人,也会成为世家的催命符。
要知道,如今手底下掌握最多这种普通百姓的人,让无数普通人效力的,正是那位人人忌惮的盱眙县伯。
也难怪自己的弟弟,拼尽全力组建联盟,即便是明知可能受尽屈辱,也要想办法促成世家与东瀛倭寇的联盟了,实在是目前的处境,已经到达了极其危险的地步了。
而之所以让赵家率先站出来,看似将最好的肉给赵家吃,实际上则是自己那位弟弟的计谋罢了。理论上来说,淮安地区,豪族并起,从大元建立江山起,就没有真正控制过这里,这些年来,不论是大元,亦或是后来的名义上的最高长官张辰等等,也不止一次讨伐过
这里。
赢过吗?
确实赢过。
但是世家还在吗?
必须在。所以,对待朱振率领军山精锐进入淮安之初,即便是张素卿,这位天之骄子都不太上心的,只要世家形成联盟,上下一心,依靠盘根错节的关系和庞大的人力,完全可以
跟朱振打持久战,消耗战。
而届时只要张士诚,亦或是其他势力反应过来,朱振要么跟世家妥协,要么就得乖乖被赶走。
即便是朱振以雷霆手段,消灭几个世家,乃至于真的控制了淮安,其实那也无妨,因为治理天下,是需要世家大族的支持的。
没有世家大族,人力物力,你去哪里找?指着那群什么都没有的穷苦百姓吗?
换而言之,只要我们张家能够隐藏和苟延残喘下来,能够继续呆在淮安,那大不了跟朱振妥协吗,反正他朱振早晚要走的,但是淮安依然是他们世家豪族的淮安。实际上,张家在淮安能够盘踞淮安这么多年,面对崛起的各方势力,历来都是这种心理,哪怕张家已经成为淮安实打实的第一家族,可是每一次真正遇到巨大的军事压力
,虽然张家会想尽办法游说,但是最光荣,最显耀的位置,永远留给其他人。
当然,这个人是在决战的时候出卖,还是事后出卖,其实都是可以的。
可这一次,张素公却又了不一样的想法。
因为他清晰的知道,这些人的命运,注定是悲惨的。都是世家,张家这么做,是不是有些不择手段了?
倒不是张素卿整个人心存仁善,而是他清楚,这一次的敌人实力强悍到了极致,他行的手段都不是短期之策,很明显是要在淮安扎根的。
这个时候,是需要各个世家上下一心,通力合作的。
一旦有人被出卖了,大家心还能往一处使吗?
张素公不似弟弟那般博学多识,甚至在家里人看来有些喜欢飞鹰走狗,典型的不学无术,张素公从未觊觎过弟弟的位置,也不去争什么。
但是不代表张素公愚蠢,不然张素卿也不会将这么重要的使者任务交给他来做。
张素公确实不好读书,也不爱操心家族事务,但是却喜欢坐在茶馆听书。
这些年,从那位盱眙县伯哪里传来的各类评书大行其道,从最初的倚天屠龙记,到如今的三国演义,连载了不知道多少章了。
其中有一段,张素公很认可。
那就是当初隆中对,诸葛亮给刘备出了无数套路,告诉刘备如今天下即将三分,汉室可期,您只要跟东吴联盟,按照我的套路走,这江山就是有希望的。
诸葛亮的隆中对不可谓不精妙,可是最终依然没有得到江山,甚至等到皇位传到刘禅哪里的时候,灭亡了!
难道诸葛亮不强大吗?
不,诸葛亮很强大。
难道是敌人很强大吗?
不,魏国最后都被司马家篡夺了,可见敌人也是麻烦一大堆。
张素公私下琢磨了很久,竟然感觉目前的处境,跟当初曹操大军压境,逼着曹刘两家联合很像。
当初的赤壁之战,何等辉煌,连曹操都损兵折将。
可刘备的吃相太难看了,他夺荆州,取汉中,逼迫刘璋,难看到在孙权看来,刘备才是最大的威胁。
人心这东西,看不见摸不着,但却实打实的存在的,甚至会影响一个国家,一个家族的命运。
而眼下,张家之前确实用联盟的手段消灭了一个个对手,但是利益却大多数让张家拿走了,这一次如果继续拿其他家族开刀的话,会不会导致世家豪族离心离德呢?
张素公的心里越发的担忧。
“张公子,我们赵家的子弟勇猛善战,定然能够斩杀朱振,还望事成之日,你们张家不要忘记今日的承诺。”
赵二爷不知道何时来到了张素公身边,抚摸着颌下的胡须,给人淡淡的压迫感。深吸了一口气,张素公断然的回应道:“断然不会忘,我们张家正在调动家族势力,只要击败了水上那几艘战船,那朱振就成了瓮中之鳖。到时候,我们赵家定然帮着赵家
更进一步。”赵二爷嘴角的笑容阴冷,让人看不出深浅,上下打量着张素公,淡淡的说道“好!张家素来众诺,这一次我们赵家信了。咱们现在就直奔霍山,看看朱振如何在赵家儿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