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振早就为胡家众人安排好了住处。在连云港东岸,船厂下游不远处的地方,有一处山包,山势平缓,山上树木苍翠,风景秀丽。山脚下有一处残元之时兴建的禅院,掩映于山林之中,溪水潺潺,幽静雅致
,规模颇为不小,只是现在早已荒废,杂草丛生。
问过此地的百姓,也不知晓其姓名,不过朱振从军事的角度,却感觉此地甚为重要,因为此地扼守河流水道,且地势险要为当地之最。与手下诸将商议一番之后,朱振有意在此地修建一处要塞,以免拱卫此地水道,另外一方面居高临下,守卫连云港,日后更大射程和威力的火炮研制成功,便再此修筑炮
台,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要知道,军山数场大战下来,每一次火炮都立下了赫赫功勋。而要塞炮这种东西,哪怕是到了一战二战,依然是要塞最为重要的防御武器。
当然尤为重要的是,即将开工的淮安水师学堂,便选址于此……
山脚下的禅院经过修葺整补,精致颇为幽静典雅,便将胡家族人安排在此。
胡家老者很是满意,甚至亲自登门与朱振道谢,表达谢意。因为此时此刻,在建设的朐县的人很多,人才也很多,胡家的待遇是最好的。
即便是朱振手下最亲新的将领都未必比得上。
朱振重视笼络胡家之人的态度已经明显到不能在明显了,胡家人也明显非常受用,来此地之后,虽然远离家乡,但是却没有任何怨言。
对于胡家来说,复兴大宋是他们整个家族至高无上的追求,人世间的诸多享受,早就被他们抛到一边儿,甚至家族的富贵都可以被他们弃之如履。只是韩林儿这杆旗帜,却忽然倒塌了。前一段时间,整个胡家家族都不知道,未来的路到底该怎么走。家族中发生了激烈的争吵,不少人认为应该投奔朱元璋,毕竟朱元
璋是继承了红巾的旗帜。
可胡老心里却很清楚,整个胡家即便是投奔了朱元璋也没有太大的用处,反而不如追随朱振。
因为他朱振这里,感受到格物致知的奥秘之后,似乎又发现了一条,新的让家族名垂青史之路。
那就是靠科学的力量,让胡家成为影响深远的家族。在胡老将自己的想法,一点一滴的告诉族人的时候,族人便被老人口中的知识给深深的震撼了,胡家作为接触西方最早的汉人家族,深知这些科学知识的影响力,自然胡
老提出的这条路阻力非常小。
大家已经开始了苦行僧一般搞科研的日子。
当然,小吃货胡井雪似乎是唯一的例外……那青年向朱振拱手道:“在下胡德涛,多谢伯爷照顾周到。只是吾胡家从不追逐世间享乐,如此清幽雅静的住所已是最好,尤其是面朝江河,百日里观赏潮汐百态,夜里独卧,风涛汹汹,直逼枕簟,鱼龙舞啸,其声形时入梦寐间,意洒然快也。至于其余生活细节还请伯爷莫要多加照顾,否则有害于吾等苦修之心,于格物致知并无益处,望
伯爷理解。”“胡兄不必客气,若是有任何需求,但请直言无妨。虽说此次胡家前来是咱们两相得益之事,但本伯毕竟身为地主,便应尽到地主之谊。不知此次胡家前来者,共有多少人
?”“伯爷客气了……此次出山,共有族人三十九人,皆是族内出类拔萃的青壮。都是精通数术、略通格物,吾等不怕苦累,只求能习得世间格物至理,所以还请伯爷尽管安排
。”
胡德涛笑起来玉树临风的样子,虽然一身葛麻布衫,却偏偏又一种丰润如玉的神采。
气质果然比相貌更重要……“朐县范围之内,可以任凭胡家族人走动,除去火药之配方、枪炮之制造乃是绝密,余者尽可向本伯请教,本伯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说起来,本伯若不是有更重要的
事情要去做,定当做个格物致知的大家。”说到这里,朱振抬起头,指了指禅院后的山顶,说道:“在那里,本伯将要建造一座学堂,规模不小。淮安的工匠都在码头、船厂劳作,实在难以调配人手修建此处。是以
还请胡家担负起此间的建筑任务,不过毋须阁下的族人辛苦劳作,只需指挥引领劳工即可。”
胡德涛神情微微一些不满,语气有些僵硬:“这个……还请伯爷放心,某必定不负所托。”
朱振眼尖,见到胡德涛的神情,便知道这人心里怕是在怪罪他“大材小用”……
便笑道:“胡兄可是责怪本伯,区区一个学堂,焉用胡家这柄牛刀?”胡德涛心中一惊,暗讨这朱振的观察力居然如此敏锐,刚刚的不满之心顿时消散不少,诚实道:“实不相瞒,略有此意。不过伯爷可能并不知我胡家子弟平素所修习的本领
,故此才会将如此轻忽的任务交给我们吧?”
在他看来,一个学堂而已,有什么搞头?胡家之所以下山,是抱着追求学习格物至理而来,区区一个学堂的建造,根本手到擒来,没什么可学的。还不如去参加那船厂的建造,看那一座座用水利催动的锻锤、一
座座高大坚固的木架将一块块巨大的木料吊起,比建筑学堂可以学到得更多……
朱振呵呵一笑:“是不是轻忽了胡兄,还请同本伯一起去看看学堂的图纸,然后一起商讨一番怎样筹建,如何?”
胡德涛想了想,点头道:“如此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