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知秋心里依然很挣扎,一边想着京城不比秋叶村,人多口杂规矩重,更是各种矛盾斗争的漩涡,成老爹目不识丁,耳根子又软,万一被有心之人哄骗,做出什么不当的事来,一定会连累凤康。
想必沈长浩最担心的也是这方面。
一边想着成老爹一直盼着她成亲,好不容易盼到了,却不能参与其中,实在太凄凉了。
“叶姑娘。”沈长浩起身向前迈了一步,伸手轻拍她的肩。见她没有要躲的意思,便改拍为按,手掌贪恋停留在那略显瘦削却不乏圆润的肩头上,“我知道你心疼成老爷子,可你嫁的不是普通人,不管什么事都要多考虑一层。”
“我明白。”叶知秋深吸了一口气,“这件事我会跟爷爷说的,就不麻烦你了。”
沈长浩有些不舍地收回手,“叶姑娘亲自去说也好。”
“嗯。”叶知秋点了点头,仰起脸来微笑地望着他,“沈公子,那我们就京城再见吧,祝你一路顺风。”
“京城再见。”沈长浩含笑道了别,见她提起风灯要走,鬼使神差地喊住她,“叶姑娘……”
叶知秋停步转身,“沈公子还有事吗?”
“应该我问你才对。”沈长浩挑了挑眉毛,“你之前不是有话要对我说吗?”
“啊……”叶知秋移开目光笑了一下,其实没什么话要说,只不过是觉得尴尬,想打破那份沉默,没话找话罢了。此时听他郑重其事地追问,便随口编了个谎,“第一批葡萄酒酿好了,我是想问你要不要带一些回去跟沈老太爷尝一尝。”
沈长浩眼底闪过一抹失望之色,笑容不变地道:“我要尽快赶回京城,不能携带太多东西,就请叶姑娘启程之时顺便为祖父捎上一坛吧。”
叶知秋应了声“好”,转身抬腿,一步还没迈出去,就又被他喊住了,只得再次停下。回头看时,却见他脸上没有半分笑意,一向风~流多情的眸子也掩去了那份轻佻,黑沉沉地望着她。
“叶姑娘。”他缓缓地有些艰涩地开了口,“如果,我是说如果……”
叶知秋的心莫名地多跳了一下,“什么?”
沈长浩似专注又似恍惚地凝视了她半晌,倏忽笑了,“没什么,叶姑娘早些休息。”
他刚才的表情和举动都反常得很,叶知秋当然不信没什么。然而直觉告诉她不能追问,否则彼此会很难堪。说了句“你也早点休息”,也不去看他的表情,提着风灯快步离开了。
沈长浩看着她的背影隐没在夜色之中,按过她肩头的手掌握了握,张开覆在脸上,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里满是无奈和自嘲。
他一向崇尚自由,喜欢无拘无束,从未将婚姻感情之类的东西放在眼里。可他今天是怎么了?居然想问,如果她先遇到的不是王爷,那么如今她倾心的人有没有可能是他?
明知道她的答案是“没有”,何必自讨没趣?
就算她因为怜悯一时糊涂说了“有”,他又能如何?跟自己主子和情同手足的兄弟抢女人吗?如果能抢,哪会等到今日?
“情”之一字,果然令人愚蠢,还是不碰为妙!
因为有太多的事情要想,太多的事情要忙,叶知秋很快就将这次谈话中的小插曲忘到了脑后,也没有跟凤康提起。
第二天早上五更没过,沈长浩就带着几名侍卫离开秋叶村,赶往京城。
早饭过后,闻夫人亲自领着东霞、西月和一群丫头小厮来了,带了金银玉帛头面各两套,裘皮布料二十余箱,还有几千两银票,说是给干女儿添嫁妆。
东霞和西月跟元妈、龚阳接洽过,便指派闻府的下人接手了收拾箱笼、置办嫁妆等事情。有这群经验十足的人帮忙,叶知秋这边的担子着实减轻不少。
阿福打点了自己的行装,挑了一队人组成先头部队,于沈长浩离开的当天下午走水路进京。
其他人或选车购马,或烧制器皿,或装酒封坛,或传信跑腿,都在分派的位置上奔走忙碌。最清闲的人莫过于凤帝,每天变着花样找乐子。
其次是凤康和凤玥,叶知秋娘家的事情他们插不上手,也不好插手,只能围着老爹打转,陪他找乐子。
再其次就是叶知秋了,活儿基本上都被别人抢着做了,她不是等人来询问意见,就是变着花样给凤帝做好吃的。虽然有大把的时间和机会和成老爹说那件事,却因为不忍心开口一拖再拖。
直到临行前一天下午,才鼓起勇气找到成老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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