莎娜“哦”了一声,坐回绣墩上。看了看伏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叶知秋,又看了看梁太后,好奇地问:“刚才叶姐姐送礼的时候,太后娘娘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突然就发火了?”
梁太后从她的话里听出了“拿完东西就翻脸不认人”这层意思,老脸一僵,抿紧了干瘪的嘴唇不言语。
穆皇后照例出来救场,“莎娜姑娘,太后娘娘不是发火,而是在调~教我们皇家的准媳妇。”
“调~教?”莎娜似乎不太明白这个词的意思,想了想,恍然大悟,“啊,就是调~戏吧?可是太后娘娘为什么要调戏叶姐姐?”
下面有几个人忍不住“嗤嗤”地笑了出来,见梁太后黑了脸儿,赶忙用帕子按住嘴巴。
这么多年了,穆皇后还是第一次看见梁太后吃瘪,心里已经笑开了花,面上依然端庄慈祥,不厌其烦地给莎娜解释,“调~教就是管教、教养,因为叶姑娘做错了事,太后娘娘在教她怎样改正呢。”
“叶姐姐做错什么事了?”莎娜往前探了探身子,一副虚心请教的样子。
穆皇后不愿得罪人,便把梁太后教训叶知秋的话用通俗一些的语言讲了一遍。
莎娜越听越糊涂了,“这么说,太后娘娘是因为叶姐姐生病,康哥守了她一个晚上的事生气了?
可是太后娘娘怎么知道是叶姐姐缠着康哥,不是康哥自己非要留下的?你们中原的女人不是都要听男人的话吗?康哥非要留下,叶姐姐是听他的话,还是不听他的话呢?”
“这女人要听男人的话没错,可也要分是什么事。”
“那什么事该听,什么事不该听?”
“这个……”穆皇后迟疑了一下,“莎娜姑娘,你刚到我们华楚国,不了解这边的规矩。有些事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清楚的,以后得空了本宫再慢慢给你解释吧。”
莎娜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又看向梁太后,“可据我所知,叶姐姐刚得病那天,一直昏睡不醒来着。康哥也没在那儿守一晚上,他是第二天早上才过去看望叶姐姐的。
太后娘娘,您怎么不问问那位王妃姐姐,她没去过叶姐姐那里,是怎么知道康哥在叶姐姐床前守了整整一个晚上的?”
宣宝锦感觉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对准了自己,表情有些惊慌失措,睫毛不住的颤动着,“我……我是听王爷……不,定是我搞错了。
王爷只说早上看到雪亲王匆匆忙忙从叶姑娘宅子那边过来,我便以为……”
说着如扶风之柳一般婷婷袅袅地站了起来,对叶知秋深深一福,“叶姑娘,真的很抱歉,是宝锦误会了。”
叶知秋伏地不动,心中冷笑不已,如果不是莎娜追问,只怕她一点都不会觉得自己误会了吧?
莎娜眨巴了两下眼睛,“王妃姐姐,你平日里是不是总犯迷糊啊?这么一会儿的工夫,你就搞错两回了。”
若不是碍于这么多人在场,凤玥早就给莎娜鼓掌了。宣宝锦那个女人惯会装可怜扮无辜,拐弯抹角地诋毁别人,今天总算碰上克星了。
芸妃对这个儿媳妇一百个不满意,无奈十一寻死觅活非要娶,她拗不过自己唯一的儿子,只能勉强接受了。她受凤康所托,为了不让叶知秋受人欺负,才时不时地强出头,予以维护,被宣宝锦拆了台,已经很不愉快了。
这会儿见儿媳被一个外族女子搞得灰头土脸,连带自己也面上无光,更是恼羞成怒。
宁妃将她红一阵白一阵的脸色看在眼里,心中暗爽,“亏你还有心思巴结别人的儿媳,自己嫡亲的儿媳跟你都不是一头的,处处拖你的后腿打你的脸,真是自作自受!”
众目睽睽之下,宣宝锦如同被羊群抛弃了的小羊羔,孤零无助地站在那里。轻轻咬着下唇,一张脸白得几近透明,眼圈微红,眸子里泪光点点。
“太后娘娘……”随着一声娇娇弱弱的轻呼,软软地跪在了地上,“宝锦不明就里,便轻言妄论,因而牵连了叶姑娘,着实不该,您要责罚就责罚宝锦吧。”
叶知秋冷冷地弯起唇角,瞧瞧人家说话多艺术?明明是栽赃陷害,这么一认错,怎么听都像确有其事,只是她不小心说漏嘴了一样。
在这个世上,梁太后最疼爱的是自己的老兄弟,其次就是宣宝锦。向来看不得她受委屈,一瞧见她掉眼泪,整颗心都化了,忙叫自己身边的宫女去扶。
“赶快起来,你不过是说了几句实话而已,有什么错?倒是你……”
一扭脸,满是疼惜的语气立变得冷厉起来,“哀家不管那天的事是谁的主意,你们还没有成亲,便整日厮混在一起,实在有伤风化。身为女儿家应当自尊自爱自重,不该如此轻浮放纵。
皇上已经下旨,着钦天监挑选良辰吉日,想必你们的婚期也不远了,难道连短短两三个月的时间你们都等不得吗?
未免孤男寡女做出什么逾矩的事情,丢了皇家的脸面,在成亲之前你们就不要见面了。哀家会召了雪亲王过来,好好训诫于他。”
叶知秋咬了咬牙,恭声说道:“太后娘娘教训得是,民女谨遵慈谕。”
似乎光用嘴教训不过瘾,梁太后略一思忖,“这样吧,从今日起,你就住在哀家这慈安宫里。左右哀家闲来无事,正好亲自教教你作为皇家媳妇该遵守的规矩。”
叶知秋心道一声“果然”,她就不明白了,为什么后宫这些有权势的女人,各个都喜欢把看不顺眼的人搁在自己身边教导?她们就不怕被气出心脏病什么的?
腹诽归腹诽,这件事绝对不能答应。好在她料到她们会来这一手,早有准备。
“得蒙太后娘娘青眼,民女不胜惶恐,不胜感激。不过民女实在不敢劳动太后娘娘躬亲教导,望太后娘娘恕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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