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绕小蝶聊了几句,因叶知秋提了一句想念清阳府过的日子,三个人便又说起在家的时候怎样舒坦自在,京城虽然繁华,却轻易不敢出门,实在憋闷得慌。
不知不觉到了三更天,梅香呵欠连天,倚在叶知秋身上不愿动弹,“知秋姐,我今天晚上不回去了,跟你一起睡行吗?”
“行啊。”叶知秋一口应承下来,“最近不用干活儿,觉也少了,半晚上半晚上的睡不着觉。有你陪我,我要是睡不着,就拉你起来说话。”
两人商定了,添香便去张罗着给她们添枕头和被子。阿福不知道怎么听着信儿了,抱着枕头跑了过来,“知秋姐姐,我也要跟你一起睡。”
叶知秋自是不会拒绝,“好,过来吧。”
她们洗漱的工夫,添香已经领着两个小丫头将床铺好了。所幸这张床够大,她们又都不胖,并排躺着还很宽敞。
添香给她们压好被角,只留下床边柜子上的两根蜡烛,将其余的都熄了,便领着小丫头退了出去,由着这许久不曾聚齐的三人天马行空地聊着。
从生意聊到各地的风土人情,又从叶知秋和凤康的婚事聊到下一代,聊着聊着就聊到了过去一穷二白的生活。说起村里人为了打牙祭,每年都要组团去掏洞的事,叶知秋还没什么,阿福和梅香却是感慨良多。
“每年吃头鱼饭的时候,我娘都要跟人要些剩菜回去,加点儿水,放点儿盐,然后烩饼子吃。我每次都能吃上一大碗,那时候就觉得那是天底下最好吃的东西。”梅香唏嘘道。
“我也是。”阿福深有同感地点头,“不过我娘做不好那个,都是阿喜姐给做。后来阿喜姐成亲了,我们就吃不上那一口了。
再后来日子过好了,村里人都不稀罕去掏洞了,也就没有头鱼饭可吃了。
去年我去梁台府查账的时候,在街上看见卖鱼的,突然想吃头鱼饭烩饼子,就找了一家酒楼,让他们按我说的给做了一碗。好吃倒是好吃,可惜不是早先吃的那个味儿,我吃了几口就吃不下去了。”
梅香叹了一口气,“谁说不是呢?以前日子过得苦,要什么没什么,偶尔能吃上一顿的都是好的。现在想吃什么没有?可吃什么都不香。
难道这就人们常说的身在福中不知福?”
“大概吧。”阿福翻了个身,将胳膊搭在叶知秋身上,嘻嘻地笑了,“就算吃什么都不香,我也喜欢过现在的日子。要是让我跟别的女孩儿一样,早早儿地嫁人生孩子,我会憋屈死的。”
“对,我也是这么想的。”梅香也翻了个身,同样将胳膊搭在叶知秋身上,“天底下有几个女孩儿能像咱们一样,天南海北地闯荡,做自己喜欢的事?
现在咱们的眼界和见识,一点儿也不比男人差。就冲这个,我立刻死了也不后悔。
知秋姐,这都是托了你的福!”
叶知秋左右看了看,见两个人的眼睛都闪着一样的光亮,不由弯了唇角,“你们不恨我把你们带歪,贻误了终身,我就谢天谢地了。”
“哪儿会啊?”阿福往前凑了凑,将脑袋搁在她的肩头上,“从第一眼看见你,我就觉出你跟别的女孩儿不一样,就下定决心要跟你亲近了。
知秋姐姐,我要给你孩子当干娘!”
她这话题太具有跳跃性了,叶知秋一时没反应过来,就听梅香抢着道:“还有我呢,我也要当干娘。”
“哪有一个孩子认两个干娘的?”阿福不乐意,“先说先得。”
“知秋姐又不是只生一个孩子,要不你认第一个,我认第二个?”梅香想出一个折中的法子。
叶知秋听不下去了,一人嗔了一眼,“两个没成亲的小丫头,抢着当什么干娘啊?再说了,姨母不比干娘亲?你们这不是舍近求远吗?”
阿福和梅香各自抬头,隔着她对望了半晌,便嘻嘻哈哈地笑了起来,“可不是吗?咱们还真是聪明过头变傻了。”
梅香先前还有些困倦,聊着聊着便错过了盹头儿。三人越说越兴奋,直到五更天才先后睡着了。
添香辰时进屋来看,见三人抱成一团,还在呼呼大睡,便没惊动她们。
叶知秋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巳时了,她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在不惊醒阿福和梅香的情况下,摆脱她们缠着自己的胳膊腿儿下了床。
披上衣服轻手轻脚地出了门,正要叫人打水洗脸,小蝶便匆匆地跑了来,“小姐,你醒了?快些收拾收拾吧,舅太太刚打发人送了帖子,说一会儿要过来探望老爷、夫人和少爷、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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