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长浩任由名单从脸上滑落,笑容不改地道:“这也难怪,干渴了二十七年呢。换成我,也是一刻钟都不愿耽搁的……”
“沈瀚之,你有完没完?”凤康恼羞成怒了,“有事说事,没事就滚出去干活儿。别人都忙着,怎么就你一个人清闲?”
“王爷,你这么说就太冤枉我了。”沈长浩嘴里这么说着,神情语气却不见丝毫委屈,“我腿脚闲着,脑子可没闲着。府里若没有我运筹帷幄,哪能这般有条不紊?
我之所以在这里,也是出于对王爷的关心。我听说皇上下旨,让皇后娘娘帮你挑两个宫女试床,只怕这会儿人已经出宫了。”
“什么?”凤康登时变了脸色,“这都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我不知道?”
沈长浩挑眉笑道:“只怕皇上和皇后娘娘要的就是措手不及的效果,王爷若是提前知道了,不就不好玩了吗?”
“真是为老不尊。”凤康恨恨地捏紧了拳头,“这都是什么朝代的风俗了,居然也翻出来戏弄我。”
如果他没记错,前朝初年,京城乃至各个州府的富贵人家有过这样的习俗,即在结婚前夜,新郎挑一名或数名女子睡在婚床上,名曰“试床”,实则是试一试新郎是否身有隐疾。
陪同试床的女子日后会变成通房或侍妾,新娘唯恐日后不好拿捏,为了化被动为主动,往往从娘家挑了人送到婆家。前朝后期,这个风俗基本废止了。不过有一些贪恋美色的人,还拿旧俗做借口,变相纳妾罢了。
到了本朝,已经没有人这么做了。这种隐晦的风俗,只存在于某些轶闻或是艳俗戏曲之中,只有他那个熟读春宫艳曲的皇帝老子能想出这么损的主意。
穆皇后虽是奉命行事,可也绝非被逼无奈。她毕竟是后宫之主,若有心拦着,凤帝还能不给她几分面子?她依言照做,分明是浑水摸鱼,想借机试探些什么。
以叶知秋的性子,别说在婚床上睡了,就是让那两个女人踏进王府的大门,恐怕明天就拜不成天地了。
“送回去。”他几乎吼了起来,“马上送回去,谁敢让那两个女人进门,本王砍了他的脑袋!”
沈长浩低低地笑了一阵,却没有接他的话茬,而是问了一个风马牛不相及地问题,“王爷,娶了一位嫁妆如此丰厚的姑娘,感觉如何?”
“什么感觉如何?”凤康没有心情跟他掰扯旁的事情,“不管她带来多少嫁妆,那都是她的,跟我有什么关系?难不成我凤康会惦记自己女人的嫁妆,指望她来养活不成?
你少说这些没用的,赶紧把人给我打发了。若让叶知秋知道了,后果会很严重的,你知不知道?”
沈长浩目光在他脸上转了两圈,方才慢腾腾地起身,向外走去,嘴里犹自唏嘘着,“哎呀哎呀,这人还没娶进门呢,王爷就开始惧内了。日后这王府里,只怕要叶姑娘一家独大了!”
走了门边又停了下来,回头风情万种地一笑,“王爷,办完了该办的事情,我能否顺路去探望一下老相识?”
“随便你。”凤康不耐烦地瞪了他一眼,“赶紧去。”
“那我就当王爷允许了。”沈长浩轻笑着出门去。
凤康起身绕过书桌,将散落在地上的宾客名单捡起来,合入折中,感觉心里燥热烦闷。想去看看叶知秋,又碍于成亲前不好相见的说法,不能去。
他自己倒不在乎这些条条框框,而且相信她也不在乎,只不过她那群厉害的娘家人想必是在乎的。罢了,反正明天就娶进门了,且忍耐一晚吧。
都怪他那唯恐天下不乱的皇帝老爹,大喜的日子送两个女人来给他添堵,害得他乱了方寸。
他这边及时灭了一场火,叶知秋那边也随后迎来了尴尬的时刻。
吃过晚饭没多久,元妈和闻夫人便将围在她身边的女孩儿统统赶走,拉她到里间,关好房门,遮遮掩掩地说了半天洞房的事情。
临了交给她一个匣子,郑重叮嘱,“今天晚上你好好看看,千万不要让别人瞧见了。”
她隐隐猜到匣子里装的是什么,纵然不是扭捏的性子,也羞窘不已,红着脸答应下来。
送走这两位,正犹豫着要不要打开匣子看看,就听一个小丫头进门禀报,“沈大人来了,说他在后花园的临风亭等着大小姐,请大小姐独自前往,有事要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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