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茶点准备好,十一便跟来时一样匆匆地走了。
凤康一脸凝重地回到房里。
“出什么事了?”叶知秋从躺椅上坐了起来。
凤康拿过靠枕,帮她垫在背后,顺势坐在她旁边,“科考舞弊案,十一也被牵扯进去了……”
叶知秋已经猜到了,并不感觉惊讶。因他欲言又止,没有细说是如何牵扯进去的,便知道十一不是被冤枉的,忍不住嘲讽道:“所以他来找你帮他擦屁股?”
“我已经跟他说了,这件事我帮不上忙,相信父皇会公正决断的。”凤康嘴上这样说着,神情间却不见丝毫轻松,显然对十一的事颇为挂怀。
叶知秋怕他憋出病来,便收起对十一的不屑,跟他询问起详细情况,“十一既不是主考官,又不是监考钦差,怎么会被牵扯进去的?”
“我出使番国之前,将我暗中培养的人脉转给了十一。十一虽然对他们礼遇有加,可毕竟不是自己一手栽培起来的,用人的时候难免会带上几分考校之心。
那些人哪一个不是恃才傲物的?没能从一开始就得到重任,心里多多少少都有些疙瘩。且记挂我这旧主,做事的时候就不是十分卖力。
汤先生又因为十一娶了宣宝锦,嫌他罔顾伦常,不愿帮他成事,远远地避出了京城。
十一大抵是想培养自己的人脉,笼络了不少新科贡生……”
叶知秋心下了然,十一笼络的贡生里面肯定有不少是作弊出头的。随着舞弊案的真相逐渐露出水面,他笼络科考新人,结党营私的事也就暴露了。
虽然没有哪个皇子不结党营私的,可这就跟私征赋税一样,都是心照不宣,睁只眼闭只眼的事儿。一旦捅破了那层窗户纸,就不得不依法追究。
若只是被剪掉了新生的羽翼还没什么,怕就怕拔出萝卜带出泥,把凤康转给他的人脉折进去。因为宣宝锦,他在朝中已经失了人心。若再没了辅佐的势力,只能对那把金灿灿的椅子说拜拜了。
她看了凤康一眼,“你真的不打算帮他?”
既然那些恃才傲物的人还记挂着他这旧主,他又是凤帝最宠爱的儿子,且是局外人,若悄悄出手,还是能保住一部分的。
凤康摇头,“我能帮他一次两次,帮不了他一辈子。
如果他连自己的人都保护不了,那他就不配得到这些人的拥护和辅佐。
就当是对他的考验吧!”
他知道叶知秋担忧什么,其实宣宝锦死了之后,他也不是没有期盼过,能和十一尽弃前嫌,再度亲密无间起来。
直到现在他才明白,人与人的关系就像一个易碎的瓷器,一旦有了裂纹,即便用心修复了,那裂纹也不可能完全消失。
也许他们兄弟之间的分歧最初是源于宣宝锦,却不会因为宣宝锦的死亡而消失。时至今日,因什么产生嫌隙已经不重要了,经历了这么多的事,他们的兄弟之情早已不复当年的纯粹。
有了利益冲突,有了各自在乎的人和东西,再难同心同德了。
他帮与不帮,都改变不了什么。
惋惜无奈中,就听叶知秋忽然问道:“你说梁国舅的案子,会不会是父皇自己捅出来的?”
凤康心头一惊,“你为什么会这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