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墨混在前来刺探消息的人群之中,一抬眼,瞧见凤康在宫墙上露了头,忙三步并作两步奔了出来。当着这么多男人的面,不好说与生孩子有关的话,便拿手比划起来。
凤康看明白他的手势,知道叶知秋还没生,眉头便紧紧地拧了起来。
目光转向王府的位置,心里念着叶知秋的名字,把天上地下各路神仙默默地拜了一遍。暗暗发誓,只要他们能保佑叶知秋母子平安,他日后定当修建百间庙宇作为酬谢。
想起有句俗话说,神仙也有打盹儿的时候。未免他拜过的神仙们集体打盹儿,没听见他的祷告,决定再走一走人的路子。
于是要了笔墨纸砚,简单地写了一封信,绑在箭上,选了一个百步穿杨的兵士射了出去。
洗墨眼见那箭羽呼啸,直奔自己来了,生怕被误伤,连连后退。待那箭“咚”地一声落在几丈之外,才一路小跑地上前,将上面的纸取下,展开来看。
一个管事打扮的人笑嘻嘻地凑上来,“这位大人,上头写了什么?”
洗墨见他不认识自己,又一副卑躬屈膝的模样,就知道这人的主子官职不大,没好气地横了他一眼,“写什么都跟你没关系!”
将那张纸塞进袖子里,径去寻了雪亲王府的侍卫说话。
不到两刻钟的工夫,沈夫人和高华莲就先后接到了凤康的请托。匆匆收拾了头面,往雪亲王府赶来。
沈家离王府比较近,沈夫人先一步到了。在若晨院外下了轿子,一眼就瞅见了自家的不孝子,脸色登时沉了下来。
她是拿了凤康的帖子直接进府的,事先并未通报。沈长浩见到亲娘先是吃惊,而后就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母亲,你来得正好,你快进去看看王妃是怎地了,都半天没动静了。”
这女人生孩子当真惊险,叫的时候吓人,不叫的时候更是吓死人。
沈夫人瞧他一副失了方寸的样子,恨铁不成钢地瞪过来,“都三十岁的人了,还这样大惊小怪的。
王妃生产,你们这些男人又使不上力,都聚内院像什么样子?赶紧散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训完儿子,发现站在他身后、同样紧张兮兮的鸣儿,忙收敛怒意,福身见礼,“世子爷也回自己的院子休息吧,这边的事臣妇会帮着料理,定不叫王妃有事,您就放心吧。”
鸣儿坚决摇头,“我不回去,我就在这儿等着。”
沈夫人不好多劝,又瞪了沈长浩一眼,领着贴身丫鬟进了院子。被东霞几人迎着引进内室,就见叶知秋大汗淋漓,强忍着痛楚靠在床头,由一位妈妈喂着吃荷包蛋。
心道难怪没动静,原来在补充体力。
上前见了礼,关切地问道:“王妃,你还好吧?”
“我还好。”叶知秋费力地点了点头,因叫喊得多了,声音有些嘶哑,“有劳夫人了。”
“王妃不必客气,只管安心生产。有什么事知会一声,臣妇就在外面候着。”沈夫人唯恐分散她的精力,说完就赶忙出去了。
产婆堆起满脸的笑纹,大声鼓励道:“王妃,您刚吃了东西,咱们趁着力气足,一鼓作气把孩子生下来。我喊一二三,您就使劲儿啊。”
叶知秋没听见凤康的声音,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只是紧要关头,不敢分神多想,迫使自己集中注意力听产婆的口号。
说是一鼓作气,事情却没有大家期盼得那般顺遂。中间又吃了一回东西,折腾了好一阵子。
时间一点一点地流逝,太阳西移,在天幕上晕染出大片大片的彩霞,将半边天地都染成了金红。一声响亮的啼哭,打破了王府紧绷到极致的气氛,让所有人都为之精神一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