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音这话,言外之向是直指云容珏,是认为姜舞是云容珏府上的人,做事是受云容珏的指使。
“太皇太后这是认为这件事和本王有关了。”
“哀家没这么说,不过……摄政王你有逃不了的责任。”楚音说。
“太皇太后,这件事和摄政王殿下无关!”姜舞听见楚音指责云容珏的话,下意识驳声,替他辩驳道。
楚音发出一声笑,“哦?那你是承认这件事是你做的了?”
姜舞摇头否认,“奴婢没做过这样的事,太皇太后奴婢只是小小奴婢,这么大的事奴婢怎么做的出?且奴婢也没有理由要做这样的事。”
楚音听完冷哼一声,“寻常婢女或许没能耐,但你是摄政王贴身信赖的婢女,依仗着摄政王要做这样的事怕也不难,至于理由,”楚音敛眉笑看向云容珏,“若哀家没记错,你这丫头原先是囚奴之身,南姜之人,南姜被灭,你便对大凉怀恨在心,想借着青赵之力,重创我大凉。”
楚音的话一出,四周顿起议论,除了云容珏他们外,那些人看她的眼神都是充满愤恨的怀疑。
“奴婢没有,奴婢是南姜人没错,但若因为奴婢是南姜人太后娘娘就认定奴婢是和青赵人勾结,这大凉王宫里外有多少南姜人,难道都有和青赵勾结的嫌疑吗?”姜舞正色道。
楚音微怔,看着口齿清楚伶俐的小丫头。
她原以为这小丫头软弱怯懦,竟也有这宠辱不惊的时候。
云容珏望着小姑娘,小姑娘下意识的转过眼,两人四目相对,他慢垂下眼,缓声:“太皇太后,这丫头说的在理,若她是南姜人便成为她做这件事的动机,那岂不是所有南姜人都有动机了。”
“这丫头巧言令色,善于狡辩,她除了动机,这些字条还有……人证,”楚音看向云容珏,“摄政王莫不是忘了。”
姜舞听见楚音的话,一时疑惑,“人证?什么人证?”
云容珏面色微沉。
“姜舞,你既说你是清白的,哀家让人彻查摄政王府邸时在你的房间搜到这些信条,要将你带进宫问话,怎的就这么巧有人将你救走,是何人将你救走的,你倒是说说。”楚音步步紧逼。
姜舞呐呐张唇,说不出话来。
她不能说出十晏,十晏是青赵的大统领,这一说,她的罪名就更择不清楚了。
“怎么不说话了?”楚音冷声,“诸位看到了吧,事实在眼前,这丫头也解释不出个理由来,这等叛徒,我大凉绝不容许存在,来人……”
“且慢。”
忽然一道声音打断了楚音的声音。
下一瞬,就看见一身灰衣衫,步履轻盈的男人走进大殿。
姜舞微怔,云容珏眼眸淡定。
“微臣参见太皇太后。”
楚音冷着脸色看着来人,“秦大人怎么来了。”
秦向由嘿嘿一笑,他这笑容在这严肃的大殿之上略显不协,但他一贯是这性子,四周的几位老臣都习惯也都清楚他的性子,倒也没计较太多。
“听闻今儿这大殿热闹,微臣忍不住前来看看,究竟是什么热闹的事。”
“秦大人,今儿是审犯人,秦大人若愿一听,留下也无妨,若不愿,秦大人还是离开吧,莫要扰了审讯。”楚音说道。
秦向由转眼,看着身边跪着的小姑娘,“原来是小丫头啊,太皇太后说的犯人就是她?”
“没错。”
秦向由一拍脑袋,“微臣想起来了,这丫头是先前太后说和青赵国的人有勾结,害我大凉失灵州的对吧?”
“秦大人知道就好,这丫头和青赵人勾结,事后在青赵人庇护下逃跑,罪大恶极,罪不容赦。”楚音厉声。
秦向由挑眉,“逃跑?这丫头何时和青赵人逃跑了?”
面对秦向由的装傻,楚音勾了个白眼,“秦大人,就莫要在这添乱了,当初满城通缉这丫头的事,秦大人难道不知吗。”
秦向由又是一拍脑门,“这太皇太后可就误会了,那日是微臣将这丫头救走的。”
秦向由这话一出众人皆诧。
就连姜舞也是诧异不解看着秦向由,她明明是被十晏哥哥带走的,怎么秦向由却这么说?
“你?”楚音皱着眉,“秦大人莫不是糊涂了。”
“诶,太皇太后,微臣虽然年纪大了些,但这脑子还是清楚的,那日就是微臣救走了这丫头。”秦向由说道。
“秦大人,你为何要救这丫头。”众臣中有人提出问。
“是啊,秦大人难道不知,这丫头是哀家要带回来问话的吗?!”楚音顺势质责。
秦向由长叹口气,“太皇太后,微臣也是想弄清楚呀,当时太皇太后在气头上,微臣这不是怕太皇太后您一时气急,出错判断,要是冤了这丫头就不好了,再者,那日在摄政王府的几个侍卫,啧啧……个个凶神恶煞模样,哪里像是要带人回来问话的,倒更像是定罪要将人入狱行刑一般。微臣这不一着急,就没忍住出手了。”
楚音看着秦向由,撇唇,对这人是又气,又无可奈何。
秦向由是老臣,和云楼又有非君臣一般的交情。秦向由官职虽不是最大的,但这朝中没几个大臣敢直面得罪他,他也是这众臣中最自由不羁的。
“秦大人说是想弄清楚事情,那不知,秦大人弄清楚没有?”管阅开口。
秦向由撇唇摇头,“管大人,要是秦某弄清楚了,还有今儿这一堂什么事哟!”
“秦大人既然也没弄清楚,那还是不要多插手了,这事太皇太后已经在调查了,而且有了证据。”管阅说道。
“证据?就那些信条?”秦向由瞪大眼,“这信要想栽赃嫁祸,也太容易了,我模仿她的笔迹,再往她身边一塞,这算什么证据啊。”
“不仅有这物证,还有人证,摄政王府里可有人交代了。”管阅继续道。
“交代了?谁?谁交代的?让他出来。”秦向由说。
楚音和管阅两人对视一眼,楚音说道:“那人主动揭报,是功,这样大义之人,哀家自然要保护好他。”
秦向由笑,”太皇太后,说有人证,可却又不愿人证露面,这实在难服众啊,这件事,虽有一些所谓证据,但证据仍然不够充分,太皇太后这么早就给这丫头定罪,是不是太武断了,倒更像是为了定人罪而定人罪呢。”
秦向由一向胆大,这话,也只有他敢毫无顾忌说出来。
“秦大人你说话,要注意分寸!哀家是太皇太后!”楚音咬着唇齿一字一句说道。
“太皇太后这是恼羞成怒了吗?”云容珏启声。
“摄政王!”
“秦大人说的句句有理,太皇太后这件事既还有疑点,就该再好好调查,而非草率定论。”云容珏继而道。
“摄政王说的没错,应该再调查调查。”秦向由附和声。
云容珏和秦向由两人这样一唱一和,周围的朝臣,有不少嘀咕议论,赞同继续调查的声音也越来越多。
碍于众臣的议论,楚音不得不暂时妥协,同意继续调查。
但她只给云容珏十日时间。
“奴婢谢秦大人今日相帮。”离开皇宫后姜舞朝秦向由揖礼道谢。
秦向由嘿嘿一笑,“小事一桩,”他说完看向云容珏,“珏儿,这件事,你可要抓紧时间。”
云容珏沉嗯一声应下。
离宫后,三人分道而行,姜舞跟着云容珏回了王府。
江素莫见姜舞安然无恙回来了,也放心下来。
云容珏对姜舞态度始终冷冷淡淡。
入夜后,她被传唤过去服侍,云容珏和她之间的交谈不超过三两句。
他压着她,亲吻如掠夺,被他紧扣住的手腕泛出红印。
天亮后,姜舞起来就已没看见他的身影。听其他人说,云容珏一早就离开了。
……
连着几日,云容珏在王府的时辰屈指可数。
十日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姜舞也一直努力想搜集证据自证清白,可她的能力实在有限,十日过半,她这边是没有半点头绪。
“别太担心了,你没做过的事,总能自证的,殿下这几日怕也是为了你的事忙里忙外的,相信殿下会找到证明你清白的证据的。”江素莫见她一脸担心,宽慰劝道。
姜舞深吸口气,点点头,“奴婢明白,谢谢王妃。”
江素莫轻笑,“对了,我想绣个枕巾,这线脚有点绕不出来,你帮我看看。”江素莫将针线绣样递给姜舞。
姜舞接过看了眼后,将江素莫乱了的线脚整理绕出。
“王妃,姜夫人来了,要见您呢。”拂冬走进来说道。
姜舞动作一顿,江素莫也是一蹙眉,“罢了,请姜夫人进来吧。”
拂冬颔首退下,姜舞眼神游移,江素莫看见后启声:“要不你先下去,这绣样我们一会再弄。”
姜舞颔首,只是她刚放下绣样,还未走出素雪阁,姜翘已经跟着拂冬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