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容珏展颜颔首,姜舞转身,走出灵舞殿。
殿内寂静,云容珏倚靠在沐浴桶里,双目紧闭养神。
不一会儿,听见门吱呀被推开的声音。
云容珏且以为是姜舞,未睁眼。
温热的水灌入浴桶里,云容珏手一伸,握住身边人的手。
蓦地!
云容珏睁眼,一侧目,倏然甩开手!
不知是他甩的太大力,还是怎的,人摔倒在地,温热的水也溅了一身!
“皇上恕罪皇上恕罪!”
云容珏拧着眉甚是不悦,“谁允许你进来的!”
“皇上奴婢……”
这时姜舞闻声连忙走了进来,就看见水洒了一地,云容珏一脸的不悦,玉茗略显狼狈跪在一旁。
“皇上,发生什么事了。”姜舞连忙凑上前问道。
云容珏这才挪眼,望看向姜舞,话是说给一旁的人听,“朕且说过,朕沐浴之时,只姜昭仪侍奉即可,你擅自闯进,好大的胆子!”
“皇上恕罪,奴婢不是有意的,奴婢真的不是有意的,”玉茗连忙磕头着,“娘娘,奴婢不是有意的,只是见这边无人侍候着,娘娘又在小厨房忙着,奴婢担心时辰长了,皇上沐浴的水不热了,这……这才进来送些热水的。还望皇上,娘娘开恩啊。”
云容珏是恼怒,姜舞看着玉茗慌张无助的样子,轻叹一声,“皇上,她是新来灵舞殿的,很多规矩还没摸清楚,今儿这事想来她也不是有心的,皇上宽恕她一次吧。”
“你出去。”云容珏冷声。
姜舞瞥了眼玉茗,示意一眼。
玉茗咽了咽口水,“谢皇上,谢娘娘。”她站起身,将木盆拾起,慢慢朝门口走去。
在临走出内殿的时候,她转头,望看向云容珏。
云容珏抬眼的刹那,正好对上她的视线。
只一眼,云容珏瞳眸一缩。他再要看清楚时,人已经走了出去。
“皇上,醒酒汤也好了,现在喝正好呢。”姜舞边说着,边从一旁拿起白巾,替云容珏擦拭着身。
她不曾注意到云容珏眼底刹那间涌敛起来的情绪。
“方才那宫女是新来的?”他启声问道。
姜舞替云容珏穿衣着,边应着声,“是啊。”
“何时调来了个新人?宫里伺候的人不够吗?”他问道。
姜舞道:“不是,玉茗是先前小舞看到有内官责骂她,她在好几个地方当过差,但做的不太好,总是挨骂挨罚,她挺可怜的,所以小舞就让她来灵舞殿了,这几日小南在教她。”
云容珏听着,沉默未再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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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过后,云凰出发讨伐白乘教余孽。
云凰离开后赫宝琪每日都是不安的,也是日日在祈祷着云凰能早日平安归来。
云凰不在,她在府中也是闲着,且也不愿和林昭儿日日相对,便时常进宫和姜舞作伴。
姜舞的灵舞殿是热闹,除了赫宝琪,谷梁影也是常客。
谷梁影和她们聊起天来,更是三五句离不开萧七瑾,自成亲后,她的精神是要比成婚之前更要好了许多。
“宝琪,有件事我想问问你。”谷梁影神秘兮兮的,凑到赫宝琪的耳边,低语几声。
“什么事公主还要这么神秘啊?”姜舞笑问道。
赫宝琪听谷梁影说完后,一笑,“公主这是全部心思都在萧大人身上了,只是公主,这身孕一事,是很难说的,公主可急不得。”
姜舞笑出声,没想到谷梁影问的竟是这样的问题。
“公主和萧大人刚成亲不久,怎就这么着急了?”姜舞问道。
谷梁影粉唇一撇,秀眉一扬,“你们大凉不是有一句话么,叫……相夫教子,现在我是有夫君了,就差个孩子了。”
“公主,这事可急不来,顺其自然就好。”赫宝琪劝说道。
谷梁影一声长叹。
三人正聊说着的时候,玉茗走了进来,“娘娘,给皇上准备的参汤炖好了。”
姜舞起身,“好,一会儿我就给皇上送去。”
玉茗看了眼几人,说道:“娘娘,您和舒王妃还有萧夫人有话要谈,且眼下外头还下着雪,雪天路滑,这参汤若娘娘信任得来奴婢,奴婢替娘娘给皇上送去吧。”
姜舞轻眨眼,想着。
“小舞,你就让她去送吧,她说的对,这外头现在飘了雪,雪天路滑的,你身体又弱,还是当心注意点的好。”赫宝琪说道。
姜舞想了想,颔首答应下,“也好,那你去吧。”
玉茗欠身,“那奴婢告退。”她说完,端着参汤离开了灵舞殿。
玉茗端着参汤来到了养心殿。
“公公,这是姜昭仪让奴婢给皇上送来的参汤。”她说道。
侍应内官伸手就要接过她手中的参汤,“交给我吧。”
玉茗后退一步,启声道:“公公,这参汤是昭仪娘娘特意给皇上准备的,娘娘说了,且要奴婢亲端送到皇上面前,才可放心的,还望公公体谅。”
侍应内官虽有犹豫,但听这话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毕竟这满宫里都知,皇上最宠爱的便是姜昭仪。
“那好,你且进去吧。”
玉茗颔首,端着东西走了进去。
殿内,云容珏批阅着奏折,他虽低着头,垂着眼,但双目之上的两道紧蹙而起的剑眉,能明显昭示他此刻的情绪。
玉茗小心走到云容珏身边,“皇上。”
“不是说了,不要打扰朕么!是听不懂话吗?”他声冷,夹着一丝微怒。
话落他抬起头,在看清眼前的人时,那道剑眉蹙弯更深,“怎么是你。”
玉茗将参汤放下,“皇上,奴婢是奉昭仪娘娘之命,给皇上送参汤的,参汤补气,皇上操劳国事辛苦,喝些参汤对身体是好的。”
云容珏凝着眼色,望看着玉茗,眼中流转着一抹复杂。
“听姜昭仪说,你是新到灵舞殿的,从前是在哪个宫做事的?”
玉茗眼睛一转,眼底划过一抹微光,“回皇上,奴婢从前在浣衣局当过差,也在花房当过差。”
“叫什么名字?”
“回皇上,奴婢名唤玉茗,宝玉的玉,香茗的茗。”
“皇上,贺大人……”
这个时候,内官走了进来,闻看见两人,连忙一低头,“奴才莽撞,皇上恕罪。”
云容珏收回情绪,“是贺大人来了吗?”
“回皇上,是,贺大人在殿外候着呢。”
“传。”
玉茗若意一眼,欠身揖礼,“奴婢告退。”
玉茗离开了养心殿。
夜深。
云容珏和大臣谈完事后,时辰已不早。
“皇上,要起驾去灵舞殿吗?”侍应内官问道。
“不用,朕今儿且在养心殿宿下。”他说道。
内官颔首,然后退出大殿。
姜舞正等着云容珏,养心殿侍应的内官前来通传声,告知云容珏今夜宿在养心殿。
云容珏甚少如此,只在朝事繁多处理不暇的时候,才会独宿在养心殿。
“皇上今日是否朝事很繁忙?”姜舞关心问道。
内官颔首回道:“是,一刻多钟前,贺大人他们才离开养心殿。”
姜舞了然点头,“那劳烦公公好好照顾皇上了。”
内官轻笑,“奴才明白,奴才先行告退了。”
夜渐深,养心殿内烛火却仍未熄灭。
俞烈关心,走进殿内,就看见云容珏倚在软塌,目光垂落,他手上握着一紫色绢带。
“皇上,夜深了,您还不歇息吗?”俞烈关心道。
“朕不困。”他望着手中绢带,目光沉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