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琉璃没有拒绝老白越的好意,只是低着头静静看着他已长满老人斑满手皱纹的双手为她缠腰带,脑子里关于幼时的记忆慢慢浮了上来,那是在爹娘还健在的时候,记忆里的一切都那么美好,彼时越老头蹲在她面前,笑得一脸慈爱地为她绑好小小的腰带。
如今,记忆仍在,却早已是物是人非,而眼前老头儿的动作,再也不像原来那般顺溜,总带着颤颤巍巍的缓慢,白琉璃没有打断他的动作,任他缓慢地为她系好了腰带。
老白越再抬起头来时,白琉璃在他眼角看到了一滴浑浊的老泪,白琉璃抬手为老白越抹掉了眼角的泪,笑得温柔,“越老头,我娶媳妇儿了,白家日后就能有后了。”
明知是不可能有后的事,却不忍伤这个早已悲伤满心的老头儿的心。
谁知白琉璃的话才说完,老白越像吃了一记炸雷般跳了起来,抓着白琉璃的手就风风火火地往外冲,“吉时吉时!老夫差点把吉时忘了!赶紧走,你媳妇儿可能已经到了!”
“老太爷老太爷!盖头盖头!”沙木连忙抓起红盖头追在后面。
“对对对,盖头,快盖上!”老白越连忙抢过沙木手中的红盖头,一抖,在白琉璃头上罩了下来,继而继续拉着她往府门的方向跑。
出月门时,白珍珠正好走来,老白越一见到她,脸立刻变得阴沉沉的,还不等她说一句话,便拉着白琉璃走了,沙木匆匆向白珍珠问了安,也赶忙跟了上去,听风冷淡地看了她一眼,二话不说地走了。
白珍珠站在原地,双手紧握,贝齿紧咬下唇,咬得滴出了血来。
红盖头盖在头上,白琉璃看不见周遭事物,只知自己被老白越拉到了府门外,当她的前脚才堪堪跨出门槛时,便听到了震耳的爆竹声,不绝于耳。
当然,这些爆竹是云王府的迎亲队伍燃放的,至于白府的人,除了老白越和沙木站在白琉璃身侧外,其余的早躲到府里去了,显然,他们对白府的这个姑爷害怕得很。
爆竹声响亮得近乎刺耳,白琉璃的手由老白越握着,透过盖头的底端,白琉璃看到了一双暗红缎面的靴子来到了自己面前,继而是老白越将她的手往前一递,她的手便被交到了一只掌心粗糙却宽厚有力的大手中。
这样的温度,这样的触感,她清楚,是百里云鹫那个呆子的手。
耳畔,是老白越带着不舍的话,夹在爆竹声中不甚清晰,他说,“孙媳妇儿啊,老夫这死小子可就交给你管着了啊,你管教不了的话,记得来跟老夫说啊。”
白琉璃想笑,爆竹声太大,她没有听到百里云鹫应声,只感觉到百里云鹫贴近了她的耳畔,轻声道:“我来娶你了。”
盖头之下,白琉璃笑了,百里云鹫没有看见,只是握着她的手带她往爆竹声中走,只当白琉璃以为百里云鹫要领她入轿时,她只觉身子一轻,竟是百里云鹫将她带到了马背上,而后便是一方温暖的胸膛贴上她的背后,只听马鞭一甩的声音响起,座下马匹竟是撒蹄而去!
白琉璃浅笑,没有名声的人也并非一点好处也没有,便像此刻,有谁人敢这么迎亲?
听风一看自己家爷居然这么猛,连忙喝停了燃放爆竹的家丁,顿时在一片白烟中往百里云鹫驾马奔跑的方向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