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就一路狂奔,尚未来得及喘口气,再被他这么一把捏住喉咙,司颜佩直觉一时间接不上气来,张了张嘴,却是一点声音都发不出。
眼看着她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眉头越皱越深,力气也越来越小,夜明澜终是有些不忍,松了紧绷的神色,松开手放开了她。
双脚刚一着地,司颜佩就浑身一软,瘫坐在地上,狠狠喘了几口气,而后缓缓抬头,两眼微红地看着夜明澜,冷冷一笑。
“你究竟是在恼我擅自行动,还是恼我伤了司雪衣?”
夜明澜神色微微一凛,瞪了她一眼,没有应声,转过身去不看她。
见状,司颜佩不由轻轻笑出声来,声音有些凄冷,她深深吸气,扶着墙壁缓缓站起身来,而后一步步走到夜明澜身后。
“你口口声声对我说,你对司雪衣只是利用,断不会对她生情。是,以前我也一直相信,也一直这么认为,可是现在……”她停了一下,抬眼看着夜明澜。
灯光微微泛黄,从侧面看去,那张俊容依旧,眉眼冷厉如锋,不带一丝感情。
当年灯会初见,她正是被他这冷酷神色所吸引,然如今,当这样的情绪和态度是对着她,她却再也感觉不到他的引人之处。
她清晰地记得,当初她想要表露心迹,却被他不着痕迹地拦住,他暗示她,他心仪之人是司府嫡女,闻之,她心下大喜,因为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司雪衣根本不是所谓的司府嫡女,她才是,她司颜佩才是!
为此,她甚至不顾左云阻拦,毅然将这个秘密告知夜明澜,亦向他许诺,今后一定会拿到大药方,拿到司家的一切,并有法子将司雪衣和容家全都收为己用。
正也因此,夜明澜才会渐渐信任她,也才会有了后来的鸿鸳宴一事。
司府的人都知道,三小姐司雪衣心性单纯善良,胆小怯懦,甚至算是愚蠢,对于左云母女的话向来是深信不疑,司颜佩说什么她便做什么。
司颜佩亦是有那份自信,自认为可以完全掌握住雪衣的,而在鸿鸳宴之前,她也确实做到了。
可是所有的一切,在鸿鸳宴那一天之后,就全都变了。
司雪衣变了,变得就连夜明澜走琢磨不透,拿捏不住,司颜佩的所有计划都在顷刻间崩溃,而随之渐渐失去的,还有夜明澜的信任,以及他的心。
“本王早与你说过,司雪衣另有其用。”夜明澜回身,看了一眼摇摇欲坠的司颜佩,眼底拂过一抹嫌恶,却还是抬脚踢了一只凳子到她身边。
“林有回来说起有不死死士出现,本王便知是你擅自行动,若非本王还念着一丝旧情,你根本不可能活着回到澜王府!你该知道,本王最不能容违抗命令、擅自行动之人。”
司颜佩勾起嘴角随意笑着,“是吗?早知如此,今天就不该只出了百人,而是应该出动所有的人,必要将司雪衣杀死在大理寺,这样一来,以后就清静多了。”
闻言,夜明澜刚刚有些好转的脸色顿然又是一怒,霍地站起身来,“本王找来南疆这些炼毒之人,千辛万苦练出尸毒,不是为了给你用来做蠢事的!”
司颜佩却一点也不害怕,与他正面相视,“王爷莫不是忘了,若非是我给了他们那么多司家的秘方以及千金难求的珍稀药材,以他们的阴险狡诈、贪得无厌,他们会交出制尸毒的法子吗?”
“司颜佩,你这是要与本王清账!”夜明澜身形一闪,掠至司颜佩面前,吓得她下意识地向后一仰,险些摔倒,夜明澜顺手拉了她一把,却并未拉到自己身边,而是顺势一甩,她便重重撞在桌边。
“呵呵……”她忍住疼,冷冷一笑,“王爷,我便实话告诉你,从得知有尸毒这个东西存在的时候,我就开始盘算着,迟早有一天要用我自己亲手调配出来的尸毒去杀了司雪衣,这段时间我不声不响,安安心心地研制尸毒,目的也不过如此!”
“你……”
“这所有的一切,都是王爷你逼着我这么做的!”见夜明澜眼底升起一抹杀意,司颜佩直觉心底一阵寒凉,忍不住喝道:“纵然王爷不愿承认,可是我也是女子,王爷待我和待司雪衣究竟有何不同,我全都记在心里!你对那个一心只想着要杀你的人百般维护,却对我始终冷眼相待,是司雪衣,是她造成了今天的这一切,我岂能容她!”
听得这一番嘶吼,夜明澜先是微微一愣,继而连连摇头,冷笑道:“你简直是疯了,你以为你杀了司雪衣,本王就会爱上你?”
司颜佩骤然怔住,呆呆地看着夜明澜,“这,这么说,一直以来王爷从来没有想过要娶我?”
夜明澜转过身去,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话锋一转道:“司颜佩你记着,从今往后,没有本王的允许,你绝对不可再动司雪衣一丝一毫,否则本王绝对不会放过你。”
司颜佩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不由冷笑出声,“王爷就这么舍不得她、护着她?好,好!我这便去杀了她,我倒是要看看,王爷能护她到几时!”
“放肆!”夜明澜几乎想也不想,一扬手,只听“啪”的一声轻响,司颜佩的半边脸立刻就红了起来。
司颜佩用手捂住隐隐发痛的脸,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也有些愣住的夜明澜,“你……”
她哽咽了一下,话未出口,眼泪便簌簌落下,定定地看了夜明澜两眼,突然“哈哈”朗盛而笑。
“佩……”夜明澜犹豫了一下,想要伸手去扶她,却被她一甩手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