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此一言,已然可以断定他的身份,看来关于丞相家二公子身体不适、常年有疾一事,并非虚假。
感受到父子二人的目光齐齐落在她身上,流烟不由低下头去,不过转眼之间,她已经略去心头瞬间闪过的万千思虑,定了定心神,而后抬头看着巩能方。
“这位大人是……”她声音低微,神色略有疑虑和不安,加之本就身体不适,浑身上下不免透出一丝楚楚可人之气。
巩能方的脸色稍稍缓和了些,将流烟仔细打量了一番,看向一旁的小丫头问道:“呈儿没有告诉她这是哪里吗?”
小丫头摇了摇头,而后轻声对流烟道:“姑娘,这位是当朝丞相大人,这里便是丞相府。”
果然!
流烟悄悄深吸一口气,换出一脸惊愕,支支吾吾道:“丞……丞相?”
说着就要挣扎着起身,却听巩思乾不紧不慢道:“姑娘既是身体不适,就不用起身行礼了,你是大哥带回来的人,便是我们丞相府的客人。”
他说着微微皱了皱眉,盯着流烟看了两眼,似是发现了什么,不由向巩能方看去,巩能方也看了流烟几眼,而后轻轻点了点头。
“呵呵,姑娘莫怕,也不用拘礼,好生歇着就好。本相是听说呈儿带了个姑娘安置在相府,方才又正好路过,所以进来看看。”说这些话时,他已经换出一副慈眉善目,与巩思乾相视一眼,呵呵笑道:“姑娘的口音确实是本地的,只是总觉得略有些不同,也从来没有在凤夙城见过姑娘,敢问姑娘……”
流烟淡淡一笑,柔声道:“小女子出生在凤夙城,只是十来年前父母早亡,小女子便独身一人离开,到外地投奔亲戚去了。最近是父母的忌日,所以回来看看。”
巩能方顿然唉叹了两声,“没想到姑娘小小年纪,竟是有如此坎坷身世和经历,是本相提起姑娘伤心事了。”
流烟摇头,“丞相大人言重了……”
然,这言谢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来,她每多看巩能方一眼,心底的怒意和恨意便会多加深一层。
偏得此时,她又不能表露出来,她被人下了药,内息功力全无,眼下只能先想法子回复功力,再想办法逃出去。
巩思乾瞥了她两眼,眼底是明澈的了然,淡淡道:“想来大哥是极为重视这位姑娘,否则也不会安置在丞相府,而是直接带回长公子府了。父亲,人你也见着了,咱们还是先回去吧,若是让大哥撞见了,还当我们是来欺负这位姑娘的。”
巩能方原本还想多问什么,被巩思乾这一提醒,顿然点了点头,“也是,府中还有不少事情要处理,姑娘,那本相就不打扰你休息了。”
流烟坐起身体,对着二人点头致意,“丞相大人慢走。”
巩思乾便扶着巩能方转过身离去,就在走到门口的时候,他突然回身看了流烟一眼,虽然面无表情,然流烟还是被他深沉难测的眼神看得心下一凛。
传闻都说长子巩思呈阴冷跋扈,次子巩思乾赢弱无能,可是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这个二公子没那么简单,这种看似瘦弱、却又神秘难测的感觉像极了一个人——夜青玄。
仔细回想了一番他方才所说的仅有的几句话,流烟蹙了蹙眉,问小丫头道:“长公子府是什么地方?”
闻言,两人没由来地咧了咧嘴,脸上有一丝难堪,只是一件流烟皱眉,又不由得紧张起来,结结巴巴道:“姑……姑娘,您别生气,并非是我们不愿告诉姑娘,我们只是……”
两人为难地看了一眼,而后其中一人叹息道:“姑娘,您也是楼夙人,想来对长公子的脾气也是早有耳闻,长公子和二公子的性格是截然不同的。”
流烟想了想,大致明白她话中深意,想来是想说,二公子温文儒雅,而那长公子却嚣张跋扈,只是身为下人,她二人不好直说罢了。
“长公子在城中置了座府院,但凡被他看中的姑娘,都会被带回长公子府,进了长公子府,几乎这辈子都没有可能再逃脱,至少到现在,还没有任何一个姑娘或者逃离了长公子府。”
另一人连连点头,接过话道:“听说去年那个唱曲儿的伶儿趁着大雨深夜,已经出了府门了,结果还是被护院抓住了,在雨中一顿暴打,死了。”
流烟心下一颤,这些年她虽然远离楼夙,然巩家的情况她一直有心留意着,虽然早就知道巩思呈名声不好,却是没想到他竟凶狠到如此地步。
“男人都是见异思迁、喜新厌旧的,那些被长公子带回去的姑娘被宠的时间都不算久,多则三五月,少则三五日,没一个长久的,更别说带他们回相府了,说起来,长公子带回相府的,姑娘可是第一个。”
“看得出来姑娘是正经家的女子,不是大家闺秀也是小家碧玉,可是不管怎样,现在姑娘已经进了相府,而且得到了长公子的重视,所以,姑娘可千万要好好珍惜这个机会,切莫要惹恼了长公子,否则,若是也被送到了长公子府,那姑娘这一辈子可就毁了。”
一言一语都听得流烟心下一阵阵发凉,她断然没想到,自己遇到的那个人竟是巩思呈!
难怪看他有些眼熟,却原来是因为,他是巩能方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