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曦儿真的落入了巩能方手中?”
司仲卿脸色沉冷,紧盯着闵扬看了两眼,复又低头替他把布条扎紧,神情之中虽然有难以掩饰的担忧,然闵扬看得的更多是冷静和稳重。
他迟疑了一下,神色有些懊恼,道:“这件事都是我的错,容姑娘若非是为了救我,也不会失手被巩能方那奸贼抓住!”
他的情绪有些激动,这一激动扯动了伤口,刚刚包扎好的伤口又殷出一条血丝。
司仲卿一抬手摁住他的肩,沉声道:“现在不是追究责任和自责的时候,尽快救出曦儿才是最重要的。”
顿了顿,又道:“之前听说有一男一女两名刺客潜入了丞相府,我便猜到是你们二人,只是我一直找不到你们,没法提醒你们小心巩能方,这个人阴邪狡诈,手段残忍,而且他的身边究竟有多少暗卫高手,无人知晓,所以要对付他,绝对要有万全之策。”
“司将……大公子早就知道我和容姑娘到了凤夙城?”闵扬有些愕然,垂首想了想,“这么说那天夜里我们被人追杀的时候,是大公子救了我们?”
对于他这习惯性地叫法和改口,司仲卿心中似是了然,并不介意,冷冷一笑,问道:“巩能方和万俟禄在凤夙城嚣张横行,倒是不怪,我只是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会派人追杀你们?”
闵扬抿了抿唇,低声道:“是澜王爷,澜王爷与楼夙的人有来往,此番我叛出澜王府,澜王自然是对我恨之入骨,加之他和玄王、玄王妃之间有过节,一向视容家的人为眼中钉肉中刺,所以此番知晓我们前来楼夙,便联络了楼夙这边的人对我们一路截杀,我只是没想到与他联络的楼夙人竟然就是楼夙权倾朝野的丞相巩能方。”
“呵!”这件事似乎早已在司仲卿的预料之中,闻之,他不由冷冷一笑,“我早就知道澜王不安分,没想到他的手已经伸到了楼夙!”
那番冷厉狞笑的模样颇有些诡异,便是在夜明澜身边待得久了的闵扬看了,也感觉到一阵不适应。
他犹豫了一番,方才试探性问道:“大公子失踪多时,夜朝所有人都已经大公子已经战死,这段时间大公子可是一直待在楼夙?”
闻言,司仲卿那原本就沉冷的神色顿然更冷三分,看得闵扬心下一惊,正迟疑时,却听司仲卿用平稳的嗓音道:“这件事有些复杂,并非三言两语所能说得清,等事情结束了,我自会慢慢解释给你们听。不过……”
他突然话锋一转,看着闵扬的眼神带了几分考究,“你既是来这里找我,必然是对我现在的身份有所了解。”
闵扬自知自己瞒不住他,点点头道:“容姑娘被抓,我的伤还没好,这些天只能在城中四处游走,打探消息,无意中发现了大公子的下落,只是我我一直都不能肯定你的身份,所以便没有贸然出面相见,暗中观察了一段时间……”
他说着起身朝着阚泽等人居住的方向瞥了一眼,“那个人,应该就是传说中的楼夙第一卫阚泽吧。”
司仲卿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算是默认。
闵扬便深吸一口气,道:“早就听闻楼夙先王楼湛身边第一卫阚泽身手好,头脑聪明,心思缜密,是护卫亦是谋臣,楼湛当年曾御口亲封他为楼夙金卫,赐权掌整个夙南城禁卫,官居三品,可是楼夙先王驾崩之后,阚泽便离开了朝堂,云游四野,说是厌倦朝堂之争,想要寄情山水,然有何尝不是为了避开巩能方和万俟禄的谋害?
这个人向来心高气傲,不愿臣服于人,而今却是对大公子百般尊敬,我虽然不知这其中究竟有和缘由,却也想得到大公子的身份,必然非同一般。既是如此,那我也不便过多打听,我只希望大公子能看到你和容姑娘兄妹一场的份儿上,救出容姑娘。”
静静听完这一番话,司仲卿的嘴角掠过一抹浅浅的笑,他盯着闵扬看了两眼,道:“你对曦儿很关心。”
闵扬一愣,想了想,自嘲一笑道:“我欠容姑娘一条命,这是我该还给她的。”
司仲卿不紧不慢道:“你也曾救过曦儿一名,这笔债也算是还清了。”
闵扬又是怔了怔,愕然地看了司仲卿一眼,显然没想到他远居楼夙,竟是对夜朝的事情如此了如指掌。
司仲卿淡笑道:“我虽然身在楼夙,可并不代表我这段时间就是在这里坐吃等死,该做什么,我心里一直都很清楚。”
看着那双深沉的眸子,闵扬忍不住暗暗心惊,这一身褴褛衣衫竟是丝毫遮不住他骨子里透出来的沉稳贵气和凛冽气势,与他在外面见到的那个酒鬼全然不同。
顷刻间,闵扬像是明白了什么,不由挑眉点头一笑,“那便最好,如此,容姑娘就有救了。”
而此时夜朝境内,也是片刻不得安宁。
一队轻骑疾驶在通往西岭荆门的路上,如今雨季已经过去,天气日渐亚热干燥,马队驶过,扬起阵阵尘烟。
“没想到,父皇此番派来接应之人,会是五弟你。”夜青玄将雪衣沏好的茶推到夜华修面前,浅浅一笑,“更没想到五弟的速度如此之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