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头连连点头。
见状,宁皇后和夜亓晟的脸色都骤然一变,两人相视一眼,似是想到了一处——单单一个澜王和苏贵妃,他们就已经接不住了,如果苏老王爷再来插这么一脚,那他们……
这结果简直不敢想象!
这边厢,苏宏进了宫之后,便由凤寰宫的宫人直接领着进了苏贵妃的殿内。
如今宁皇后和太子失势,在后宫和前朝一向都很吃得开的苏家却是步步向上,宠幸与势力皆如日中天,这几日送进凤寰宫的赏赐远远超出了往日的记录。
“老臣参见贵妃娘娘。”苏宏进了花园内,瞥见正在河边喂鱼的苏贵妃,毫不犹豫地便上前行礼。
闻言,苏贵妃陡然回身看来,见是苏宏,连忙迎上前将他扶起,“叔叔,您这是干什么?”
说着,她狠狠瞪了身边的宫人一眼,“大胆,为何老王爷来了也不通报一声?”
宫人被她这带着杀意的眼神瞪得浑身发抖,支支吾吾着说不出话来。
苏宏倒是不介意,挥了挥手,“罢了,是老臣不让她通报的。”
苏贵妃便也不再纠缠,示意众人退下,而后亲自扶着苏宏朝着一旁的亭子走去,苏宏却不动声色地挣脱了苏贵妃,始终欠身垂首,不看她一眼。
感觉得到他的冷淡疏离,苏贵妃的脸色未变,在石桌旁坐下,亲自给他沏了茶奉上,挑着嘴角笑道:“听闻容家三公子和其父一道,亲自上门接走了语儿,这容家上下都是知书达理之人,如此,咱们语儿这进了门,断不会苦着累着受什么委屈。”
淡淡一笑,苏宏点头应道:“贵妃娘娘事务繁重,竟还不忘记挂语儿的婚事,当真是有心了。”
苏贵妃连忙赔笑道:“叔叔这说的哪里的话?不管怎样,本宫也是出自苏家,也是苏家人,语儿是您的孙女儿,那也是本宫的侄女儿,本宫岂有不心疼、不挂念的道理?好在语儿有眼光,圣上又隆恩盛宠,给咱们挑了个好人家……”
话未说完,就听苏宏不紧不慢道:“贵妃娘娘也觉得容家是一户好人家?”
而后不等苏贵妃答话,他便自问自答道:“老臣也是这么认为,容家远离京都,处于北方水洲北郡,山清水秀、人杰地灵,最重要的是,容家远离朝堂纷争,安稳度日,且那容三公子温文儒雅、谦逊有礼,语儿嫁于他,老臣也放心了,可以回乡安享晚年了。”
三言两语,便把苏贵妃原本已经到了嘴边的话全都压了回去。
她自然是听出了苏宏的话中深意,他显然是在说,如今的他不喜欢再卷入到这朝堂的动乱和争斗之中,更不希望苏语和容家受到牵连,如今苏语已经出嫁,他已经了无牵挂,也可以辞官回乡,颐养天年了。
说得再明白点,他现在不想再牵扯到苏贵妃他们的争斗中,他不想因为他们被连累、被牵连。
苏贵妃脸上的笑意渐渐凝滞、消失,良久,她终于收敛了笑意,一副凝重之色,定定看着苏宏,“叔叔,近来的事情您也看到了,您是朝中老臣了,不可能看不明白,圣上虽然表面上对苏家恩重有加,对本宫百般恩宠,可其实他早就对苏家起了疑心,他如今所做的这一切,不过是要麻痹我们,让我们大意,自己露出马脚……”
说到这里,她突然话音一顿,回过身来,一瞬不瞬地看着苏宏,“叔叔,您明白我的意思吗?圣上他这是……要开始对付我们苏家了。”
听到这里,苏宏不由长长一叹,连连摇头,“那贵妃娘娘可曾想过圣上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何这么多年来,圣上对我们苏家一直都是信任之深,却为何现在突然怀疑起苏家来了?”
苏贵妃一惊,瞪大眼睛看着他,“叔叔……”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苏宏抬头连声长叹,“这些年来,我苏家先祖为朝廷立下多少功劳,又有多少苏家男儿为了夜朝而战死疆场,圣上都记在心里,他断不会无缘无故找我苏家的不是。”
“叔叔……”苏贵妃也跟着叹息一声,垂了眼眸,眼底划过一抹悲色,“叔叔可是还记着当年,是本宫把堂兄举荐为平叛大将军而出战,结果丢了性命,害得您失去了唯一的儿子,害得语儿失去了父亲?”
苏宏只觉鼻子一酸,他深深低下头去,深深吸了口气,“罢了……过去的事了,就不用再提了,语儿出嫁了,老臣如今已经了无牵挂,也是时候离开这纷乱的京都,找个僻静的地方,安安静静地养老了。”
“是吗?”苏贵妃骤然冷笑一声,凝视着苏宏,“叔叔当真放得下这一切?那您手中的数万隐卫,也能放得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