亥时三刻,众人齐聚清宁宫。
原本看守东宫的守卫还想按照命令拦着夜亓晟,然一想起宁皇后乃是夜亓晟生母,如今宁皇后中毒,生死未卜,他们若是执意阻拦,难保夜亓晟不会做出过激之事。
加之还有修王爷从旁相劝,那些守卫一番思量之后,终还是放二人离去。
夜华修和夜亓晟赶到清宁宫时,寝殿内隐隐传出一阵轻轻的抽泣声,两人片刻不耽搁,大步冲入殿内,只见宁皇后着了一袭素色裙袍,已经躺在榻上一动不动,而一旁站着的是一脸慌张和焦躁的高义同,以及脸色苍白如雪、手足无措的月贤妃。
“母后!”一声轻呵,夜亓晟顾不得旁人,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抱起榻上的宁皇后在怀里,瞪大眼睛看着她,“母后你怎么了?母后!”
蓦地,他转身看向高义同,满脸沉肃,“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这样?父皇呢?太医呢?”
一连串的问题紧跟着而来,就连一向深沉稳妥的高义同也有些慌了,他支支吾吾了两声,定了定神,道:“老奴已经派了人去请圣上和太医,相信很快就回来了……”
不等他话音落下,夜亓晟便紧接着问道:“无缘无故的,母后怎么会服毒?”
“这……”高义同下意识地朝着月贤妃瞥了一眼,有些迟疑着欲言又止。
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与月贤妃四目相对,夜亓晟心下一凛,似是猜到了什么,当即变了脸色,正想要再说什么,就听得门外有人轻声道:“皇上,您慢点……”
说话间,几道人影已经进了门来,夜舜走在最前面,一脸沉肃和担忧之色,大步上前来,看到眼前情形,不由微微一怔,继而盯着夜亓晟怀里一动不动的宁皇后,微微眯起眼睛,浑身上下渐渐凝起一股寒意。
“皇后娘娘!”紧跟在夜舜身后进门来的是苏贵妃,她一见到眼前景象,先是愣了一下,而后惊呼一声,“这……晟儿,这是怎么回事?娘娘她好端端的怎会……”
夜亓晟陡然一记冷眼扫来,对于她的这般假慈悲很是不屑,只是眼下他根本没有心思去与她计较,冷冷道:“还请贵妃娘娘挪步,先让太医给母后诊治。”
闻言,苏贵妃不由回身望去,正好看到两位太医急匆匆地赶来,站在她和夜舜身后,大气也不敢喘一个。
既然夜亓晟已经开口了,两人便只好绕到榻旁,硬着头皮上前检查。
突然,两人似是察觉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相视一眼,额上的汗珠大颗大颗地冒了出来。
“皇、皇上,太子殿下……可否有劳外厅稍后?”
夜舜目光深沉地看了宁皇后一眼,终是一言不发,转身大步出了门去,临走之前还不忘看了高义同和月贤妃一眼。
几人会意,纷纷跟在他身后一道出了门,走到外厅。
“高义同。”几人刚刚站定,就听夜舜沉声喝道:“把你知道的、看到的,都给朕老老实实地说一遍。”
高义同浑身颤抖,咽了口唾沫,小声道:“回皇上,老奴今晚奉命前来请皇后娘娘到万寿殿,不想进了娘娘寝宫之后,听到一阵奇怪的哭声,这连忙进屋来一看,皇后娘娘她……她已经倒地不起……”
幽冷的目光从月贤妃身上一扫而过,夜舜继续问道:“当时有谁在场?”
高义同迟疑了一下,没有立刻回答他。
月贤妃却是再也按捺不住,深吸一口气,轻声道:“臣妾在……”
几道目光几乎是同时朝她看来,沉沉落在她身上,神色各异。
不等夜舜和夜亓晟开口,苏贵妃便皱紧眉抢先道:“贤妃妹妹,你……你这又是何苦?”
月贤妃脸色没由来得一沉,回望她,“贵妃娘娘这是什么意思?”
只见苏贵妃轻轻咬着头,一脸悲痛之色,“贤妃妹妹,你实在是糊涂呀,就算当年害死死承儿的人是皇后娘娘,就算你想要为承儿报仇,也不能用这种法子逼死皇后娘娘啊!”
“我……”月贤妃神色一惊,连忙向夜舜看去,只见夜舜脸上闪过一丝沉冷,看向月贤妃时的眼神也变了样,带了一丝疑惑。
月贤妃连连摇头,“贵妃娘娘怕是误会了……”
“再说了,皇后娘娘既已承认了自己的过错,皇上自会有所定夺,不会让贤妃娘娘和承儿受冤,而今你却这般鲁莽,做出这种事情,你教皇上的心如何能安?”说到这里,苏贵妃竟是红了眼睛,她回身看了一眼寝殿的门,连连无奈叹息着,不知情的人还当她和宁皇后之间有多深的交情。
然而,可笑的是,此番将当年夜华承之死的真相挖出来的人,不正也是她和夜明澜吗?
心下了然如夜舜,似乎有些不耐心苏贵妃的哭哭啼啼和喋喋不休,蓦地一记冷眼扫来,“时辰不早了,贵妃先回去歇着吧,这件事朕自会处理妥当。”
苏贵妃没想到夜舜会是这种态度,微微有些惊讶,然毕竟是在深宫之中摸爬滚打多年的苏贵妃,只一个低头拭泪的瞬间,便将一切情绪都梳理妥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