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子冥垂首应了一声,而后对着夜明澜和万俟禄行了一礼,转身掠去。
夜明澜呵呵一笑,“早就听闻君上身边能有辈出,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对了,不是听闻君上有两名剑卫吗?为何今日只见到这么一个人?”
君韶淡淡一笑,举起酒壶仰头喝了两口,淡淡道:“道不同不相为谋,他终究不是我君瓴人,早已离去。”
闻言,夜明澜故作惊讶地挑了挑眉,而后轻叹道:“也罢,早点放他离开,总好过后来反咬你一口。”
众人都明白他话中有话,就不再多说什么。
毕竟万俟禄已经说了,闵扬已经在来的路上,不用多想也能猜得到,届时闵扬会有怎样凄惨的下场。
而此时此刻的闵扬,虽然还没有被送到夜明澜面前,却亦是生不如死。
巩家被楼陌卿灭了,而楼陌卿与容曦关系甚密,容曦和闵扬又是生死之交,最重要的是,闵扬还是夜明澜要的人,于公于私,巩思呈都会把闵扬当做最大的仇人看待,如今万俟禄领兵去了莫凉城,闵扬交到巩思呈的手里,他又怎会轻易放过他?
入夜之后,篝火燃得正旺,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
四下里一片静谧,只有巩思呈的营帐和不远处的囚车那里还亮着火光。
“啪!”一声清脆的响声在这暗夜里撕开一道口子,四周营帐里的将士都吓得一惊,纷纷起了身,在一旁守卫的将士也忍不住循声望来,只见巩思呈正坐在木椅上,冷眼看着面前被绑在树上的那人,勾起嘴角笑道:“没想到你这小子嘴倒是挺硬。”
这一路上,巩思呈将自己的恶气撒在闵扬身上已经不奇怪,众将士早已习以为常,心情不好的时候,不给吃的,大热天的赶路,不给喝的,又或者故意给他一些馊臭的饭菜逼着他吃下去,也都是常有的事。
然,像今天这般鞭打倒是并不多见。
“公子……”一名副将上前来,小声道:“他是澜王要的人,澜王说了他要活的,咱们……”
“哼!怎么?你怕我杀了他?”巩思呈侧身,冷睇了他一眼,吓得他连连摇头,“公子您误会了,末将是担心着小子身子骨太弱,吃不消,万一自个儿死了,咱们都不好向万俟将军和澜王交代啊。”
一言似是提醒了巩思呈,他有些不悦地丢了手中的鞭子,站起身来走到闵扬面前,冷哼道:“说的也是,本公子可不想因为你而毁了自己的路,可是……”
他突然神色一沉,恶狠狠地盯着闵扬,“可是本公子一看到你这张脸,本王就会想起那个小丫头和楼陌卿来!是你们,就是因为你们,本公子才会落得今日这般下场!”
说罢,他突然伸手一把捏住闵扬的下巴,看着他蓬头垢面、头发凌乱、衣衫褴褛的模样,哈哈笑道:“想来,你不过也是个可怜之人,你为了那个小丫头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她却连救都不来救你,任凭你受这些折磨,闵扬,你究竟图个什么?当初,你是不是猪油蒙了心,竟会为了那个小丫头叛出澜王府,过这种东躲西藏、惶惶不可终日的生活?”
一直以来,闵扬对于他的打骂向来是不吭一声,不置一词,甚至连个反应和回声都没有,巩思呈也早已经习惯了,所以他也没指望闵扬会搭理他。
却不想,闵扬突然冷笑一声,缓缓抬头瞥了巩思呈一眼,淡淡道:“有些东西,像你这种人,这辈子都不会明白的。”
正要转身离开的巩思呈一愣,回身看着闵扬,饶有兴致地点点头,“哦?什么东西?”
闵扬抿了抿唇,轻轻吐出两个字:“良知。”
巩思呈先是一怔,继而仰头朗声而笑,“良知?良知是什么?要良知又能有什么用吗?你有良知,你为了一个漠不关心你的人而丢了自己的性命,可别人都不感激你一下,你这么做,当真值得吗?这个所谓的良知,又能给你带来什么?”
闵扬继续笑了笑,“心安。”
而后在巩思呈诧异的时候,抬头定定地看着他,一字一句道:“你想想,每天夜里你睡着的时候,可睡得安稳?可曾想过那些被你害死的人会回来见你,会怨恨你?就算你不怕鬼神,不信报应,那你可想过你为何会落得今日这般田地?有野心不可怕,可怕的是为了自己的欲望而不择手段,如此,你毁的不是别人,而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