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这贺信元一路加快脚步回到了自己的营帐,脸色却十分凝重,对着门外自己的心腹小声吩咐了几句,而后大步走进帐内,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见四下里没有异样,他轻声道:“出来吧。”
闻声,躲在帘帐后面的杜畅两人缓缓走出来,看了看他,见他脸色不好,杜畅隐约猜出了些什么,“是不是君上发现了什么?”
贺信元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不过我想他应该已经起了疑心,方才他说来了位旧友,不便以君上的身份与他相见,所以打算借我的身份一用,这早不借晚不借,偏偏这个时候,我只怕事情没那么简单。”
说着,他担忧地看着杜畅,“我一路问过去了,没有人知道与你们一起来的王妃去了哪里,我担心他会不会已经被君上抓住了?遭了!万一她真的被君上抓住,那……”
“将军不必担心。”杜畅反倒放了心,淡淡一笑,“就算王妃真的被君上抓住了,也没什大不了的,君上虽然很可怕,可咱们这位王妃也是吃素的,这段时间她跟在王爷身边走南闯北,从未拖过王爷的后腿,有些时候比男人都更有谋略和胆识,算是一位真正难得的贤内助。”
闻言,贺信元稍稍松了口气,想了想道:“关于玄王妃,我在君瓴也早有耳闻,听说她出生医门世家,又是容家的后人,懂医术,通谋略,是位奇女子,否则,也怎能入得了殿下的眼?”
说罢,忍不住笑出声来,“殿下有她在身边相助,我就放心了,只是,有件事我一直琢磨不明白。”
杜畅问道:“什么事?”
“你方才说,你们来之前殿下就曾料到你们可能会被君上发现,既如此,又为何偏要王妃冒这个险?我知道殿下做事向来是深奥难懂,与君上如出一辙,可是……可是这种冒险的事情我还是想不明白。”
杜畅想了想,道:“其实,我也不大明白王爷的意思,王爷只说如果我们被君上抓住了,不要反抗,也不要顶撞什么的,就老老实实待着就好,王爷他还说,就算君上抓住我们,也不会动我们的,我们只要安心等着,到时候王爷自会来救我们。”
说到这里,他停了停,皱紧了眉,“这么一说,我也有些糊涂了,那王爷究竟让我们来这里干什么?送人头吗?”
贺信元轻轻摇头,“不可能,殿下不会做这种事情。”
突然,他似是想起了什么,眼睛一亮,道:“对了,有件事我差点忘了,君上原本是要出兵助夜明澜一臂之力的,可是你们出现之后,君上又突然下令不出兵了,难道你们的出现是给君上带来了某种暗号和消息?”
说着,两人相视一眼,都是一脸茫然,疑惑不解。
“也罢,别想那么多了,既来之则安之,眼下君上让我先回避一段时间,他要借我的身份去与旧友相处,当这事过去了,我再去好好打听一下。”顿了顿又道:“这段时间你们就待在我这里,先混个脸熟,等他们放松警惕了再说。”
杜畅也想不到更好的办法,只能点点头赞同,同时也在心里祈祷,雪衣最好不要出什么事才好,否则,夜青玄一定会将他大卸八块的!
天色渐亮,雪衣怔怔地坐在床边,看着手中那套男装发呆。
从君韶把衣服给她送来,她就一直这么坐着,保持着这个姿势,直到天色亮起。
再世为人,从她睁开眼睛第一次想到夜青玄开始,她就在想、就在琢磨的一个问题,如今终于有了答案,纵然不是他亲口告诉她的,纵然这只是一种心照不宣,她依旧有些心惊,甚至还有一丝终于发现了这个秘密之后的安然。
以及,对于夜青玄对她毫不怀疑、绝对信任的欣慰。
阿玄,这就是你守了将近七年的秘密吗?
七年,人生又有多少个七年?她不知道他究竟是带着怎样的信念,就怎么一点一点忍过来,也不知道如果换做是她,她能不能做到,她唯一能想到的,是这七年一定很煎熬,很痛苦。
“薛公子,你醒了吗?”门外有人轻声喊道。
雪衣先是愣了一下,没有应声,门外那人便继续喊道:“薛公子……你有没有起身?小的奉将军之命,给你送早饭来了。”
雪衣这才回过神来,他喊的“薛公子”就是她,不由站起身来,应声道:“稍等一下,我换件衣服。”
而后,她迅速地将君韶送来的那套男装换上,又简答挽了个男子的发髻,这才走过去撩起门帘,只见一名小兵正端着托盘站在门口,一见到他就下意识地行了一礼,“薛公子,打扰了,这是你的早饭。”
“搁那儿吧。”雪衣朝着桌案看了一眼,见他放好了饭菜,便又冲他淡淡一笑,看得那小兵一愣,没由来的红了脸。
他……还真没见过笑起来这么好看的男人……
“对了小哥,这边哪有洗脸的水?”看着他要走,雪衣又连忙喊住他。
小兵连忙道:“哦,公子稍后,小的这就给你去打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