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信元狠狠皱了皱眉,担忧地看了看雪衣,而后对着君韶行了一记大礼,沉声道:“君上,末将知道自己所犯罪孽深重,可是末将对天发誓,从未对君瓴有过半点背叛之心。”
君韶淡淡问道:“那你对孤王呢?可曾有过叛心?”
“我……”贺信元迟疑了一下,想了想道:“最初的时候,末将确实心有不服,可是殿下临走之前曾经叮嘱过属下,一定要好好活着,守住君瓴江山。这些年末将跟在君上身边,心里也明白君上是一位明君,一心为了君氏先祖打下的基业,我君瓴亦是在君上的治理下国泰民安,只是……”
“只是不管怎样,这个位子都是孤王宫变、杀兄弑侄夺来的,是吗?”
贺信元低垂着头,没有应声,似是默认。
“哼!”君韶骤然冷笑一声,笑意清寒,眼底渐渐浮起一丝杀意,“原来这么多年,孤王养了一头狼在身边。”
“君上。”雪衣轻轻喊了一声,走到贺信元身边,“既然君上也说,贺将军这些年一心为了君瓴而战,为君瓴立下不少功劳,可见在君上心中,贺将军也是一位忠义之人,君上总不会那么没有气量,因为贺将军与殿下有联络,就要舍弃这么一位大将吧。”
君韶漠然地看着她,神色看不出喜怒深浅,“那你可明白,他这么做意味着什么?是背叛。”
“有吗?”雪衣勾起嘴角微微一笑,看了贺信元一眼,又看了看君韶,“那若我此番来要找的人并非贺将军,而就是君上你,是否就说明君上对君瓴也有叛心?”
“王妃慎言!”子冥眉头一紧,下意识地出声提醒,贺信元也是惊愕地看着雪衣,想要阻止她。
君韶喜怒无常,看起淡然随和,可处理起政事来,向来手段凌厉狠烈,他忍不住为雪衣捏了一把汗。
出乎意料,君韶并没有生气,而是饶有兴致地看着她,“你是吗?”
明明是笑着说来,却让人感觉到一股凛凛杀意,偏得雪衣不惊不惧,浅笑着看着君韶,轻启朱唇吐出一个字:“是。”
君韶霍地冷笑一声,缓缓走过来,“你说是就是?”
“不是我说,而是他说。”她说着,轻轻晃了晃手中的言阙剑,“起初我当真以为他是让我来找贺将军的,可是那天晚上你毫不犹豫地就猜出那封信里什么都没有,而是仅凭着信封上的几个人就已经猜到了他的用意,那很显然,其实这封一个字也没有的信就是写给你的,也就是说,他早就想到我到这里一定会遇上你,再说得明白点,他真正想要我来见的人,其实是你。”
话音落,君韶抬手轻轻击掌,脸上不见怒意,反倒是悦色与惊赞,“好,很好!玄王妃聪慧过人,你的这颗玲珑心远比孤王之前所想的还要独特,你和他……”
他轻轻摇头浅笑,没有把话说完,心里有一种难言的感觉。
不得不承认,这两个人当真算得上是心有灵犀了,有些事情即便不用说明,可是只要那么一点,便能明白彼此的心思和用意。
这样的默契绝非一朝一夕而成,可是他们就在这一年的时间里就能达到如此的契合度,实在是有些匪夷所思了。
也难怪那个人会对别人大言不惭,道自己与雪衣就好像是上辈子就已经认识了,认识了很久很久,这辈子又终于等到了。
雪衣抿唇,“事已至此,也就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人,人就在莫凉城内,现在正在和夜明澜交手,而我在你军营中,他若胜了,也必会前来找我,君上这些年一直想要的,很快就能达成了。雪衣言尽于此,至于君上想要怎么做,那就全凭君上之意了。”
闻言,君韶久久沉默,紧盯着雪衣的一双明眸看着,只觉那双眼睛澄澈见底,可仔细一看,却又觉得那后面实则隐藏了太多他看不透的浓雾。
许久,他挑眉摇头一笑,对着贺信元挥了挥手,淡淡道:“回营帐待着,在君曜出现之前,你最好不要离开军营半步,另外,把你帐中那两人交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