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君韶虽早已心下明了,可是瞥见千凝瞬间僵硬的脸色,故意道:“太子妃已经有了身孕?什么时候的事?”
夜青玄一脸清傲和自豪,俊眉高挑地看着千凝,话却是对君韶说的,“已经两个月了,只是之前一直忙碌,雪衣没来得及告诉臣,直到最近搬到了东宫,安定了下来,雪衣才得空告诉了我。”
君韶不由笑出声来,连连点头,“好,好啊!这可算是我君瓴今年结束之前最大的喜,也算是给开年一个好的兆头。”
说着,他目光移向雪衣,定定地看了她两眼,抿唇一笑,“恭喜太子妃。”
雪衣被他这怪异的眼神看得心中咯噔一跳,来不及多想,点了点头应下,而君韶也是个识趣之人,并没有看她太久,便又把目光移开,看向千凝。
此时千凝的神色已经凝滞,脸色煞白,低垂的双手紧紧握起,眼底的恨意一点一点跃然面上,却又在抬头的瞬间悉数掠去,轻轻笑了笑,“既如此,那本宫和君上就能放心了,太子妃……辛苦了。”
“不辛苦,做再多,都是值得的。”雪衣眸色清冽,不闪不避地回望着她,“我的孩子,我会拼尽一切去保护好他,绝对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了他。”
夜青玄点头,“为了防止有宵小之人从中作祟,从现在开始,东宫便要严密戒备了,请君上准许。”
“准,当然要准。”说着,他轻轻挥手,“稍后孤王会再加派守卫到东宫来,从外面严加防守,绝对不会打扰到你们的生活,至于这宫内的防守,便交由你们自行处理。”
夜青玄当即携着雪衣一道行了谢礼,“多谢君上成全。”
君韶摇头,浅浅笑着,无意中,雪衣抬头扫过他的面上,与他四目相对,总觉得他看她时的眼神颇为怪异。
凝神一想,她骤然就想起繁宁和那个未出世的孩子。
君韶宫中后妃不少,却无一人能生出孩子,这其中只怕不是没有原因,问原因究竟是出在王后千凝身上,还是君韶身上,便不得而知了……
第二天一早,太子妃有身孕的喜事便在朝臣中传开了,那些原本想着要给太子选妃的众人只能将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而如此一来,这储君太子之位,便是没人能动摇得了分毫了。
“啪……”一阵清脆的摔裂声从宝华殿内传出,宫人吓得连连后退,只有千凝最亲近的小宫女战战兢兢进了门去,看了看地上的一片狼藉,又看了看手上在滴血的千凝,连忙取来药箱,上前去替她上药、包扎伤口。
“王后娘娘……”宫女忍不住叹道,“您这又是何必?事已至此,太子之位已无法动摇,不过您大可以将太子殿下拉拢过来,待日后太子殿下继位,您还是他的长辈,是他的婶婶,也是唯一的太后人选。”
“太后……”千凝冷冷一笑,任由她包扎伤口,她却似感觉不到丝毫疼痛。
她可没有想过有一天要成为什么太后,更没有想过他夜青玄能继位成为这君瓴的君上,她要的是他死,要他们所有人都死!
同为女人,为什么她司雪衣永远都能那么幸运,有那么多对她好的亲人,有一个疼爱她的夫君,现在又怀了身孕,为什么!
“司、雪、衣……”她咬紧牙恨恨地念着雪衣的名字,而后深吸了几口气,紧紧闭眼缓了缓神,理了理情绪,看了那个小宫女一眼。
“你以为,太子真的能坐上这王位?”
小宫女一愣,低下头去,“奴,奴婢不懂……可是不管怎样,太子殿下这储君之位是君上亲自……”
“没错,是君上亲自下令要复他储君之位不假,只是这其中的关系怕是没你们表面上看到的这么简单。”说话间,她已经收敛起多余的情绪,眼角拂过一抹妖冶笑意,“古有兄立皇太弟,今有楼夙弟立皇太兄,却鲜少听闻有叔立皇太侄的,而且如今这还不是皇太侄,而是……太子。”
宫女不明所以,茫然地看着她,“这有什么不同?”
“自然那个。”千凝笑得诡异,“君上复其太子之身,不外乎两个原因,一则,是为了彰显他的大度和胸怀,收拢人心,二则,他立的是‘太子’,显然是要以其父的身份自居。只是可惜了,咱们这位太子殿下不领情,始终是一口一个‘臣’,可真是硬生生地打了君上的脸,咯咯……”
她掩面而笑,在软榻上坐下来,接过宫女递来的杯盏呷了一口,冷冷一笑,“哼!他难道不知道夜青玄是个什么样的人,这个人心狠手辣狠戾,蛰伏多年就是为了回到君瓴替他的父母报仇,又怎会就这么轻易放过君韶?眼下东宫既是守卫森严,不便动手,那便只能给他们添把火,让他们鹬蚌相争了。”
说罢,她仰头哈哈大笑,一旁的小宫女吓得一声不敢吭,瑟瑟发抖。
赤荆门内寒风凛冽,城楼上的旗子被风吹得呼呼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