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孩,孩子……好好活着……照顾好……我们的孩……孩子……”
“孩子……”楼陌卿双目瞪圆,抬起头来,“烟儿,你说什么孩……”
蓦地,他话音一顿,怔怔地看着怀里的人,看到她双目已经合上,手也从他的掌心滑落,他连忙再次一把抓住,怀里的人却已然没有任何反应,沉沉睡去。
“烟儿……”楼陌卿的声音颤抖得厉害,缓缓俯身将流烟紧紧抱在怀里,试图阻止她的身体变冷。
可是他却比谁都明白,他做不到的,也阻止不了。
四周的众人不由看来,一见这场景,全都怔了一下,而后相视一眼,红了眼睛,个个眼底杀意四起。
“阚将军……”庞平握紧手中长刀,浓眉拧紧,“再不攻城,他们就要逃了!”
阚泽迟疑了一下,正要说什么,就听到一旁的楼陌卿出声了:“阚泽。”
“末将在!”
楼陌卿的嗓音平静得出奇,冷静吩咐道:“你为副帅,本王命你即刻带人攻下赤荆门,活捉顾修者,本王有重赏!”
“末将领命!”阚泽行了一礼,霍地站起身来,庞平等人已然是等这一刻多时,只听得阚泽一声令下,大队人马便朝着城门涌去。
无意间,阚泽回身看了一眼,正好看到楼陌卿抱起流烟朝着后方走去,那样孤寂冷戾的背影让人心中生寒。
他突然有些后悔了,若不是他的出现,是不是楼陌卿和流烟的人生就不会是这种结果?
这么一想,他心底的恨意便又越发浓烈,厉喝一声,挥兵而上。
营帐内,军医急急赶来,大致查看了流烟的情况,看了一眼楼陌卿冷到骨子里的神色,战战兢兢道:“回殿下,王妃她……她刚刚生产完……虽身体虚弱,但是有人曾经给她服了药,这药……”
楼陌卿沉声道:“这药怎么了?”
“暂时护住了心脉。”
闻之,楼陌卿神色一凛,大步上前一把揪住了大夫的衣襟,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说什么?”
大夫吓得脸色苍白,“小的说,王妃中了箭,已入休克……这三箭中一箭在箭头,一箭在腰部,另一箭透传了肺,但是……但是看起来并未重伤心脏,而且……而且曾有人给她用了难得的好药,护……护住了心脉……”
楼陌卿浑身忍不住颤抖起来,缓缓松开手:“你的意思是,王妃还有的救?”
大夫连忙跪了下去,伏地道:“兴许还有得救,可是……可是小的医术不精,身边也没有好的药材,小的……”
楼陌卿方才燃起的希望又顿然熄灭,他无力地走到软榻旁,看着双目紧闭的流烟,蓦地,他双手紧紧握拳,一把提起那大夫,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而后不顾大夫无助茫然的神色,大步出了门去,走到桌案旁执笔写了些什么,喝道:“云路!”
候在一旁的云路连忙上前来:“殿下!”
楼陌卿将信函交到他手中,又递了块小令给他,沉声道:“本王知道你骑术精湛了得,你即刻带上这两样东西,赶往云州城,去找信封上的这人。”
云路心知情况紧急,来不及多问,连连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身后,楼陌卿的神色冷如寒冰,双手的指关节因为握得用力而泛白,他深吸一口气,换换闭上眼睛,再睁开眼睛时,眼底一片沉冷深邃,琢磨不透。
天色渐渐暗了下去,他始终这么一动不动地坐在案前,面前摊着一份地图,他却没有多看一眼。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大夫慌慌张张地走了出来,站在他面前轻声喊道:“殿下……”
声音颤抖,神色惶恐,显然是害怕到了极点。
楼陌卿没有抬头看他,目光甚至都没有挪开一下,面无表情地应道:“说。”
“暂时……暂时保住了……只是……”
“进了赤荆门之后,本王会给你找更好的帮手和药材,若成,则你从现在起世代荣耀,若不成……”他顿了顿,淡淡瞥了他一眼,“你死。”
那大夫吓得额上汗珠成串,说不出话来。
门外有人禀道:“殿下,阚将军和庞将军回了。”
“让他进来。”
随后,阚泽和庞平入内,两人看了看那个战战兢兢的大夫,又看了看面色幽冷的楼陌卿,俯身道:“禀殿下,赤荆门已拿下,俘获安溪兵马九百多人,该如何处置?”
楼陌卿缓缓站起身来,从齿缝间挤出一个字……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