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兰纹跟杨绰没两个孩子那么要好,洪兰纹爱聊天,做过促销员的人十个有九个大嗓门,买个菜都能跟陌生人聊起来。杨绰干干瘦瘦,肤色蜡黄,一年难得有有笑脸的时候,洪兰纹跟杨绰仅有的往来也就是家长会,要么就是邻里之间送点东西吃。
贺毓从小到大都是皮猴子,导致开家长会是洪兰纹最痛苦的时候,被老师当着一众家长的面点名批评,而隔壁坐着的杨绰脊背挺直,这种场合倒是收拾得很精神,接受理所当然的表扬。
一条巷子藏不住秘密,谁家夫妻不和,谁家发了什么,谁家貌合神离,谁老婆离过婚再嫁……可即便很多心照不宣,日子还得过,街坊还得做,一年年的,倒也有那么点邻居的情谊了。
柳词家的事杨绰隐约知道一点,但怎么也没想到貌合神离的背后居然是这样的事。
买老婆这事也不奇怪,巷尾做豆腐家的儿子老婆就是花八万块买回来的,越南籍,生了个女儿后就跑了。
城里到底不算偏僻,杨绰生了四个,被揭穿家底,丈夫在大火中死去,也没人怀疑过她。
她低眉顺眼,麻木的样子让人于心不忍,又怎么会生疑。
有些心高气傲早在第一次的强.奸里被碾碎,又随着日复一日的操劳融进骨髓,自己都以为自己认命了,却又出乎意料地会抓住机会,逃不掉那就死,她早就死了,死在失踪人口里,但她不想一个人死。
悼念她仅有的尊严,在无穷无尽的折磨里,在面对孩子的愧疚与痛恨里。
柳词是在杨绰死后才去试着去理解她妈。
越是这样,她就越痛苦,世界上无能为力的事情太多了,爱是,情也是。
这种场合,她还是只能微笑,说一声妈妈很辛苦。
洪兰纹拍了拍她的肩,“都过去啦。”
“你看阿姨我,离婚了,什么都过去了,贺毓他爸也跟我再也没有关系了。”
柳词点头。
……
贺毓中午给柳词发了条消息,问她上哪玩去了。
柳词没回,估计没看手机,下午上班的时候她组织了自己组里的开会,每年都是从项目开始,从项目结束,一个会开完,她盖上笔记本电脑的盖子,看到隔壁一个同事喔了一声,贺毓跟她站得很近,对方抓住贺毓的衣服,“毓哥你看。”
微博的界面,一个gif图,一辆面包车在路上失控,速度快得惊人,正中午的十字路口,人行道的人被撞飞,黑白的视频看着都相当惨烈。
贺毓啊了一声,“这也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