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清欢讨厌浪矢富仁的原因是因为他为了浪矢家离开了自己去拯救自己的家族;而讨厌聂七原的原因是他为了衡北苑强迫自己离开他让自己嫁给一个完全不了解的人。
他们其实很像,只不过对于清欢来说,他们一个是自己等了二十六年的爱情,一个是久违了二十七年的亲情。
她其实从来不觉得浪矢富仁有哪里做得不对,只是心里有些不平衡。但这些不平衡随着一句“对不起”马上就烟消云散了。顺带的,她也理解了聂七原。
刚刚那条黑鱼浮出水面的瞬间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幸福,那些欢呼声告诉她说:“这些人啊,都是真心爱你的啊!”
“清欢。”聂七原小声地说。
他讨厌浪矢富仁,但是这份讨厌是从他离开衡北苑回到日本的时候开始的。因为他固执地认为浪矢富仁带走了自己的女儿,他也很不平衡,他觉得在自己女儿的心里,养了她几十年的父亲甚至比不过一个相处了才一两个月的杀手。于是他暗自跟浪矢富仁较劲,他觉得对于清欢,自己没有任何一点做得比浪矢富仁差。不过当刚刚他看到浪矢富仁在自己女儿的耳旁轻声说着什么的时候,他才幡然醒悟,说:“哦!原来我还欠她一个道歉啊。”
清欢疑惑地转过了脑袋,眼角的红色还未完全消散。
“对不起。”聂七原笨拙地向清欢鞠了个躬,想表达出正式的意思“原谅爸爸好吗?”他已经苍老的脸上淌下了两条伤感的泪痕,格格不入地让人十分心疼。
“看在你这么诚恳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地原谅你吧。别哭了,本来就长得不好看,一哭更难看了。”清欢俏皮地笑了一下,从浪矢富仁的身前走到了聂七原的面前,伸出手帮他擦去了那两行泪水。
血浓于水的感情就是这样。
浪矢先生悄悄地看了浪矢富仁一眼,浪矢富仁也悄悄的看了他一眼,然后他们心有灵犀地笑了,笑中还不约而同地带着点害羞。
“来吧?再钓两杆?”凡心用这句在什么时候都适用的话打破了这个煽情的画面。
“我可不会输给你的!臭老头。”浪矢先生首先向浪矢富仁宣了战。
“你以为你在跟谁说话啊!臭小子。”浪矢富仁看起来也很乐意接受这个挑战。
“还有我呢,第一条鱼可是我钓上来的。”清欢也开心地加入了这场战斗。
“浪矢富仁,不准你欺负我的外孙!”聂七原似乎对跟浪矢富仁较劲这件事也已经戒不掉了。
凡心傻笑着看着他们,打心底觉得这样真好。
上午的阳光,垂直地射在水面上,使那泛着涟漪澄清的水面闪耀着鲤鱼般的光彩,水汽随着微风飘到岸边的每一个角落,令人舒适,惬意,甚至于也忘记了时间。
直到鱼桶里再也装不下了,他们才反应过来,原来已经很晚了。
火烧云笼罩了整个天边,给这一场钓鱼比赛画上了一个绚丽的结尾。
获胜的是浪矢富仁和聂七原,他们俩打了个平手,浪矢先生紧随其后,凡心则完全无心参加这场竞争,一直在帮着姐姐做指导。
这一切都很美好,但现在又该是做选择的时候了。
“回家吧。”凡心提着鱼桶兴奋地说。
可回哪个家呢?聂七原的家还是那个浪矢先生在中国的房子。
这很难,就像又回到了二十七年前浪矢富仁走的时候。在聂七原和浪矢富仁之间,清欢必须做一个选择。
不过二十七年前的那个选择题比现在简单的多,那时候她讨厌聂七原,但现在他们两个对清欢来说,都是很重要的人。
浪矢富仁和聂七原都没开口提起这件事,但他们必须面对这件事情。
“诶,你们住哪?”车驶到半路上,凡心问浪矢富仁。
浪矢富仁假装睡着了,浪矢先生用手机标出一个位置拿给了凡心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