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个浪矢伯齐消失了,他总是这样,自顾自地说一些自认为是真理的话就悄无声息的离开,不给我一丝丝辩驳的余地。但是我也必须承认,每次他所说的都是对的。我被他说服了。
但他还是没告诉我,浪矢伯齐,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我现在二十三岁,从我记事开始,我一直在向他问这个问题,每次得出来的答案都不一样。
五岁时,他告诉我:“你要做个比其他人都活泼的男孩子。”七岁时他又告诉我:“你要个性张扬。”可到了九岁,他却说:“是时候收敛一点了,浪矢伯齐。”然后是十岁,十一岁,十二岁……他说:“你就应该这样懂事!”“浪矢伯齐,你是最优秀的!”“要时刻保持一颗童心。”……到现在,他又说:去寻找真实的掌声。
每次,我都会听他的。但是每次,我似乎也什么都没得到。
有时候我会问自己:“你真的快乐吗?”然后他就会出来插嘴:“快乐并不重要。”
但是那也不重要了,我想清楚了……可能?想清楚了吧?都无所谓了。我该去给润二哥答复了。尽管夜已深了,他可能也睡了。可该说就早点说吧,晚了总是夜长梦多。
不过,话虽如此,我仍是夹杂着私心的:
我从来没违背过浪矢伯齐,甚至有时候我会忘记了,我也是浪矢伯齐。所以,现在我想试一次。如果润二哥今天已经睡了的话,等到明天,我就换一种答案好了。
我站在他的门前,灯已经熄了,我心情忐忑,却又带着一份窃喜。
我对自己说:“回去吧,不要打扰人家休息。”然后转身,但这时那个讨厌的浪矢伯齐又出来了。
“敲门!”他对我说,言语中带着的是不容抗拒的坚定。
我只好照做。我轻手轻脚地将手指在润二哥的门上叩了三下。屋子里没有任何反应。
“明天再来吧。”我请求说。
“说话!”他用命令驳回了我的请求。
而且奇怪的是,每当这个时候,好像浪矢伯齐的这具身体就不属于我了。它会完全听从另一个浪矢伯齐的命令。
“润二哥!”这具身体乖巧地张开嘴,用力的喊。
然后我就听到了房间里有翻身下床的声音。
“伯齐吗?”润二哥打着哈欠问。
现在我的身体又突然听使唤了。
“对。”我心情复杂地回应他。
“进来吧。”他说。
我推门,顺便拉开了他房间的挂灯。我看清了他的脸,鼓鼓的眼袋上写满了疲惫,但他的语调依然温柔。
“这么晚了,什么事呀?”
“我……嗯,润二哥,关于你说要我去你公司的事情……我想好了。”
“哦,这可不是一个能够轻易做出的决定呢,我不会催你,你可以慢慢想。”润二哥真诚地望着我。
我当然知道他不会催我。我想说:“行吧,那我再回去想想。”但是另一个浪矢伯齐不会允许我这么做。他抢过了我的身体,替我回答了这个问题。
“不用了,润二哥,我已经想得很清楚了。”
“哦,那你的答案是?”
这时我似乎又能控制我的身体了,但我的内心变得纠结。我不知道我到底在想什么。可我几乎是脱口而出:
“对不起,润二哥,我暂时不想去你的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