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衣的身影就在前方,苏陌素扬高鞭子紧追不舍。
与杜微风越来越近,苏陌素夹紧马肚,从杜微风身边掠过。几乎是同一时间,耳边传来风被撕裂的声音。苏陌素心中一紧,拉着马就要往侧躲闪,可那鞭子依然卷在了赤兔马的蹄子上。
赤兔马嘶鸣一声,整个身子重重被甩在地上。
苏陌素紧紧拉着缰绳,身子亦随着马倒而跌到了地上。
杜微风拉住了马,居高临下地看苏陌素:“苏陌素,你可知道你这个名字我记了多少年?”
“我记了八年。八年前,你第一次进麓山书院,被徐溪茹诬陷的时候,借的就是云端的帕子。八年前,庙会之上,云端赢的河灯尽数递给了你。八年前,罗松村口,周家并没有人在其中,云端却站在那里。”
杜微风的眼睛中几乎都要喷出火来:“你又知不知道我记了周云端这个名字多少年?自十岁初见,我便待云端难以忘怀。他要觅功名,我等;他不愿早早定亲,我再等。人这一辈子,有多少个十年?我从来不怕付出我的年华,我只怕下个十年,站在他身边的不是我。”
苏陌素按着自己右手手臂,站起身来。她能感觉到衣裳下的湿润之感,这肩膀已经伤得很严重了。
“杜姑娘,你与周公子的过往我实在无意涉入。八年前也好、八年后也罢,我与周公子之间,一无婚约、二无情谊。你何必苦苦相逼?”苏陌素问道。
杜微风一个翻身从马背上下来,她依旧握着她的鞭子,步步逼近苏陌素:“你说得倒是轻巧。你二人之间真这般清清白白,我亲手绣的香囊如何就到了你身上?你二人之间真这般毫无瓜葛,他今日这般维护你作甚?”
苏陌素察觉到杜微风身上的戾气,她将手放入袖中,紧紧握住自己用作自保的银针:“香囊之事,我先前并不知情。且周公子予我那香囊,也只是为了帮助我去除五色梅之气。你既赠他香囊,就应知五色梅对朝云公主的影响。”
“周公子多次相助,为的不过是全与我表哥季应承的情谊。杜姑娘,你亦曾在麓山书院求学,就理应知道他二人之间的情谊。”苏陌素的身后正是一棵大树,她卸了些力气,背靠着那大树。
杜微风走到离苏陌素三步远的地方,就停住了脚步。她勾起嘴角看苏陌素,那抹笑意有些说不出的渗人。
“陌素妹妹说得也是,都是姐姐我过于莽撞了。但既然你与周公子无缘秦晋,那么,不如姐姐送你一桩好婚事如何?”
杜微风话语才落,她身后不远的地方便走出一个人来。
“你到底想做什么?”苏陌素也不再好言相劝。面前这一个,显然不是三两句话就能劝服的。
杜凛凛犹豫不决地慢慢的走近苏陌素,他走过杜微风身边的时候,脚下如同被挂了铁球一般,怎么也挪不动步子了。
“去啊!”杜微风催促着弟弟。
“姐姐。”杜凛凛心有不忍,“你不喜欢她,害怕她与周大哥结亲。回了城,我便跟娘亲去说,请她去帮我提亲就是了。你何必一定要如此。若真坏了苏姑娘名声,她就做不得正室了。”
苏陌素目光微动,她想不到杜微风为了对付自己,竟不惜赔上嫡亲的弟弟。
她手中握紧银针,脸上调出三分笑意,朝杜微风走去:“杜姑娘,何必如此麻烦,不如我们再比一局如何?”
杜微风扬了下眉,望向苏陌素。
苏陌素本想说话间用银针攻击杜微风,可她一走动,便发现自己的脚钻心的疼痛。她这是伤到脚了,即使能一针扎中杜微风,也不能同时放倒杜微风旁的杜凛凛。
“杜姑娘的一往情深,不都是为了周公子吗?我便与杜姑娘再比一次,就让周公子自己选。只要周公子待杜姑娘有情谊,陌素绝不做那棒打鸳鸯的小人。杜姑娘不会连这点信心都没有吧?”
苏陌素刻意挑衅道。
杜微风听了脸色有些犹豫:“如何看他待我的情谊,当面问,他如何肯答。”
杜微风这般死咬着苏陌素不放,在很大程度上还是缘于她对自己的信心。杜微风从来不认为周云端不喜欢自己,她知道苏周两家的婚事,而周云端又是那样一个死读书之人。杜微风认为,是那场婚约让周云端待她这般。
见杜微风松了口,苏陌素忙补全道:“当然无需直面问他。既然我三人如今都走了偏路,便且看他会不会来寻。将你贴身物品放在地上,且看他如何做便是。”
“只要他来寻,只要他关心的是我,你便当真不会再涉入其中?”杜微风这点自信还是有的,且不论周云端待自己情谊多深,但总不可能对自己生死置之不理。
“既是如此,那边快快开始吧。要如何布置?”杜凛凛本就不想按照姐姐安排的做,如今能有转机,他如何不喜。
苏陌素想了想,让杜微风把贴身的玉佩放在地上,又强拖着腿,对格局做了一番改变。
“苏姑娘!杜姑娘!凛凛!”呼唤的声音逐渐传来。
杜微风欣喜地看过去,只见来路上骏马奔驰,有几人前后奔来。
“是云端!他来了!”杜微风欣喜地喊出口,又回头望苏陌素。
苏陌素笑着答:“且让他走近了再说。”
若周云端真对杜微风有一番情谊,她又何惧做那顺水推舟的事情。
周云端是最早发现苏陌素不见的。他并没有花清越和魏泓睿这般快,但却一直有观察苏陌素和杜微风的踪迹。杜微风性子跋扈,他害怕她再出手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