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里这东西毛茸茸的,可那毛却又不像平日披风上的毛一般松软轻飘,而是**的,甚至有些扎手。
苏陌素将手里那怪里怪气的东西反复看了几眼,试着往盆子里去刷。
这东西长得并不如何,刷起来却很好用。
“谢谢你。”苏陌素抬起头,想要问对方这是什么的时候,却发现那骑马的男子只给她徒留了一个背影。
受人恩惠,却不道谢,苏陌素总觉得有些过意不去。她看眼四周并无人烟,用手拱成圆形放在嘴边喊道:“谢谢你!”
第一次这般大声喊叫,苏陌素的脸顿时烧了起来。
她原以为隔得已这样远,前面的男子并不能听到。但没有想到的是,对方竟真的调转马头,轻动嘴角。
那男子的姿态分明不是在呼喊,可声音却十分清晰地送入了苏陌素的耳中。
“不必客气。”
那人五官十分出众,但肤色却不像苏陌素见惯的魏鸿睿、花清越般的白净如玉,明显有些黝黑的肤色生生将那夺目的面容擦去了几分娇柔,却是生出另一种不凡的英气。
那马背上的身影已经走远,苏陌素亦收回目光,专注地将盆子洗刷干净。
越是洗刷,越是觉得这刷子十分好用。苏陌素打了半盆水,又将刷子亦放入盆中,往那旧院子走去。
“二小姐您可回来了。”那婆子收拾完大半,才有些后怕。她方才就那般大意地放了苏陌素离开,若是这二小姐寻人带着回城,那她可是交不了差了。
如今见苏陌素抱着那盆子回来,婆子连忙迎上去。
“二小姐您还打了水?这种粗活,婆子我来吧。”那婆子见旧木盆本刷得干干净净,就明白过来苏陌素方才为什么去了这样久。
婆子有些羞愧自己方才的猜测,她愈发热络起来。一个人将提了两只桶,又喊上知书:“来,你再提个小的,跟着妈妈我去打点水回来。”
知书也不推辞,忙提了小桶子跟上去。
苏陌素见自己的重活确实做得不好,便走进院子中,看有些什么是力所能及的。
她颇为诧异。
方才那四面漏风的院子被这般收拾之后,倒变得也齐整起来。
虽然那门还是歪歪斜斜地烂在一边,但窗户已经用纸糊了起来。能用的家具不多,但瞧着,好歹那床还是有块木板的。
知画见苏陌素望着窗户那边,忙上前解释:“小姐,是知画擅作主张用您的字画糊窗户的。”
“因为,因为这里面没有什么完整的纸了。”知画看着这院子的窘境,心里只觉得发酸。她扑通一声就跪下身去。
“小姐,您要不把知画嫁给厨房刘婆子的儿子吧。昨日那春旺说的不假,知画本就与那刘老二有些、有些……”虽然下定了决心牺牲自己,但那违背礼数的话,知画依然有些说不出口。
苏陌素昨日初听到那叫春旺的男仆说知画的事时,心里是恼怒的。她心中的怒火简直可以去烧死人。但如今她的心却平静了下来。
苏陌素弯下腰,牵着知画的手,将她拉起来:“不要说这些傻话。那不过是一个傻子,能够做些什么。”
“知画,你跟了我这么久,也不是第一次见到我落入窘迫之中。你应该知道,这样的牺牲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见知画眼神中依然有些不确定,苏陌素耐下心问道:“知画,我问你,昔日我在平城,口不能言,连老祖宗面都不能见到的时候,把你或知画卖给某个婆子,就能解除困境吗?”
“不能。”知画咬着嘴唇答道。当日的小姐受到那样的处罚,是因为让平城苏府最重要的掌事人苏老夫人不快了。一个丫鬟,哪怕是一个婆子,又怎么可能改变主家的想法呢。
苏陌素明白知画想到了关键,只是不愿意承认。她抬起手,用袖子把知画脸上的汗污擦干净:“这一次没有什么不同。如今苏府做主的是小王氏,我得罪的也是她。”
“你或知书,说起来还是被我牵连的。你们去受苦受难,都不能熄灭她心中的怒火。只有我,留在她认为的窘境之中,承受着她认为的痛苦生活,她才会不继续对我下手。”
“是知书连累了小姐。”
苏陌素的话,正好被打水回来的知书和婆子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