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心境完全不同。
苏蔓玖自然是幸灾乐祸。她本就不希望苏瑞文有任何她计划以外的子嗣出生。不然也不至于八年多的时间里,苏瑞文只得了那一个庶子。
这曹氏也不知道怎么就得了孩子。苏蔓玖心中冷笑一声,那王蓉儿可真是个没用的。自己让了权出来,她却连个妾室都防不住。
苏陌素在苏平安的医书上见过女子滑胎的描述,她知道,十有八、九,曹姨娘腹中这个孩子危险了。
她抬头看向自己的父亲。
不知道她父亲会不会特别伤心。他这短短几日内,要接连失去三个孩子。
这些年,他膝下一直子嗣单薄。如今小王氏腹中的双生子没了,曹姨娘腹中的胎儿也要没了。
花清越与管事妈妈的每一句问答,苏瑞文都听得很清楚。他知道管事妈妈描述的这些都是不容乐观的。可在苏瑞文心中,曹姨娘此次是刻意谋划的想法太过根深蒂固,是以到了这时候,他心中亦没有什么焦急之感。
苏瑞文那满脸的毫不在意让苏陌素有些失望。曹氏与她苏陌素、与她亲姨娘柳氏关系都算不上十分亲密,甚至还有些不和。
但是作为女人,苏陌素此时看苏瑞文这一脸冷漠的模样,还是有几分替曹姨娘不值。
女人生孩子就是鬼门关。小产亦好不了多少。
最重要的是,同样是怀孕小产,昨日小王氏出事的时候,苏瑞文是多么焦急。而这次……
若不是坚信曹姨娘没有胆量,更没有机会在众人眼皮底下做些什么勾当,苏陌素简直要怀疑这孩子不是她苏家血脉了。
男人也许对妾室真正挂心的少,但无论嫡庶,孩子终究是他自己的血脉啊。
“你腹中胎儿已经保不住了。你如今脉搏越来越虚弱,若不及时施针落胎,你自己都可能有危险。”花清越终究还是下了不好的定论。
这时的苏瑞文面上才有了一丝诧异之色。他上前一步,详细问道:“贤婿,就没有其他办法保住孩子吗?”
花清越摇了摇头,态度十分之坚决:“恕我无能为力。还请岳丈大人早下断论。”
“不、不……要……救……孩子……我……没……关……系……”
曹姨娘的每一个字都说得极为辛苦。
花清越却不能答应她的要求。他向曹姨娘,也是向苏瑞文解释道:“若是如今孩子有了七个月以上,或还可以试试催生之法,留子弃母。可如今这孩子不过三月有余,如何能活下来?”
“无论如何,孩子都是没有办法留下来的。”花清越肯定地说道。
他话才落音,曹姨娘的哭声就响了起来。
这次的哭,再无半点压抑。虽然因为身子虚弱,曹姨娘的哭声算不上多嘹亮,可也绝对不至于让帘子外的人听不到。
“不……我……要……孩……子……”
曹姨娘不甚清楚的话从牙缝中挤压出来。
苏瑞文听完花清越的话,这才意识到今日的事也许并不是曹氏设计的。
“贤婿……”苏瑞文又唤了一声花清越,却不知道能说什么好。
他自然说想求花清越保住孩子。不论是男是女,能够多一个健健康康的孩子,这也是好的。
但大夫不是商贾,讨价还价是毫无作用的。
花清越不等苏瑞文说出想法,就先摇了摇头,他再次肯定地说道:“孩子绝对留不下。”
苏瑞文听完,脸色瞬间有些发白。
苏陌素和苏蔓玖忙一左一右扶住身子有些踉跄的苏瑞文。
“姨娘?”苏陌素回头望一眼帘子,面有忧色。
这曹姨娘先前还清晰地在不住哼唧。如今花清越说出这样的话,她竟也没有半句哭喊声传出?
听了苏陌素的问话,那院子里的管事婆子倒是不敢耽误。她忙一边钻进帘子中,一边小声请示曹姨娘。
可她看清楚曹姨娘此时模样的时候,忍不住倒抽一口气。
婆子飞快地掀起帘子,整个人都退了出来。她望一眼面前严肃的苏瑞文,扑腾一声跪下身去:“老爷,请让大夫给夫人施针吧,夫人已经昏厥过去了。”
苏瑞文上前一步,掀开帘子。
只见曹姨娘躺在一片血色之中。
她身上盖着一床厚厚的被子。
苏瑞文之所以知道曹姨娘躺在血水之中,是因为这被子颜色虽然艳丽,可明明盛开的花朵却带着不正常的深色。
苏瑞文伸手触摸了一下曹姨娘身上的被子
他飞快地缩回手,将那染上血迹的手指收入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