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如今这苏府,可全是她的耳目。苏蔓玖定了心思,便往苏瑞文那边望了一眼。
果然,她父亲眼中满是感激和欣慰。
苏蔓玖心情大好。
王大小姐也是与苏蔓玖同样的心思。她自幼与小王氏相处不来,昨日小王氏又那般呛她,王大小姐只恨不得亲眼看着小王氏被剥皮抽筋就好。
不过王大小姐也知道,在王府,小王氏不过是个庶女。可如今放到了苏府,这个庶女也在某种程度上代表了王府。所以,即便只是为了王府的面子,小王氏也不可能沦落到太过不堪。
眼不见为净。不能遂愿的王大小姐也正愁着没有个机会暂时离开此处。
苏蔓玖这个台阶送过来,王大小姐十分顺其自然地就下了:“你呀,还是同小时候那般黏着姨母,总是长不大。好了,姨母这就同你去看看吧。”
苏蔓玖和王大小姐相挽着走出了苏老夫人的院子。
房门外院子中,苏陌素正同花清越在看李氏的尸首。
看到苏蔓玖和王大小姐出来,苏陌素的目光不由得跟着进了几步。
花清越以为苏陌素是羡慕苏蔓玖和王大小姐的姨甥情,便刻意转移话题道:“你觉得李氏死了没有?”
苏陌素收回视线,望了眼地上的李氏,又一脸狐疑地问花清越:“这头都几乎要掉了,你觉得她还没死?”
花清越见这个话题不好衍生下去,便再起话头道:“你那继母多半是一直养在内院中了。”
说是养着,其实就是囚着。无论是疯了还是没疯,小王氏恐怕这辈子都是一个病重在床的说法了。
苏陌素望眼不远处打开的房门中的苏老夫人和王夫人,颔首答道:“应是如此。”
“你还有不甘吗?”花清越微微侧面,细致观察苏陌素的脸色。
苏陌素倒是十分坦荡地转过头,直接与花清越对视:“夫君想的后招是什么?”
花清越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十分专注地看着苏陌素。他目光中有审视、有担忧、有犹豫、有关切。
“你我已是夫妻,我过去总想着一个人扛,是我不惜福了。以后,我希望夫君能够帮我。”决定了不再软弱的苏陌素,也就不再逃避靠近一个人、信任一个人了。
靠近和信任固然很有可能带来背叛和伤害,但是如果不靠近、不尝试着去信任,就永远得不到支持和交心。
花清越看着苏陌素那双清丽的眸子,面前的她依然是那个面容平凡的她,依旧有着厚厚的药水伪装,可是,那药水之下的真正容貌似乎就要奔腾而出一般。
花清越几乎有一瞬间的幻觉,仿佛看到了另一个苏陌素。
一个自信的、夺目的,让人移不开目光的苏陌素。
“是,我会帮你。”花清越抬起手,忍不住轻轻拂了拂苏陌素鬓角落下的秀发。
“红枣之事,不过是为王府、苏府都寻一个对外的由头,能够拘着小王氏。因为我觉得,此时的小王氏若是死了,实在有些可惜。”花清越说道。
苏陌素琢磨过来花清越话语中的意思,几乎是电闪雷鸣的一瞬间,她就想到了一个让她十分跃跃欲试的法子:“如果仇人能够帮我杀了另一个仇人,想来一定很过瘾吧?”
花清越宠溺地笑道:“是,让她用自绝的方式来帮你毁灭另一个人。”
“自绝?”苏陌素倒是想到了利用小王氏去解开苏蔓玖一直伪善的面具。毕竟,算计小王氏腹中孩子这一事,真真切切是苏蔓玖做的。不过,她并没有想到让小王氏以自绝的方式去揭露。
花清越低头凝视着苏陌素,眼神中满是柔情:“是啊,有什么会比以死相证更让人无可怀疑呢?”
是啊。有什么比死亡更不让人怀疑呢。
苏陌素望向房中瘫坐在地上的小王氏。方才李妈妈被拖出去的那一瞬,还有明路进来禀告李妈妈气绝的那一刻,小王氏口中那反复的童谣出现了两次重字。
十分细微,但足以证明念童谣的人没有疯。
疯与不疯,都不是改变小王氏是否被休的决定因素。但装疯,足以让小王氏蒙蔽自己的内心,让她能够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乳母李氏去死。
不过一个乳母,小王氏就这般放不下。那她的两个亲生骨肉呢。苏陌素觉得,她很期待和小王氏的下一次见面。
房中,苏老夫人和王夫人已经十分愉悦地达成了一致的决定。
小王氏,这位苏府正夫人,直到死的那一天,她依然会是苏府的正夫人。
只不过,经由了小产的事情后,这位苏夫人从此都只能缠绵病榻了。
小王氏已经被芳菲和芳草搀扶着回院子了,王夫人也已经离开了。唯有苏瑞文依然有些迈不过心里的坎。
“祖母。”他顾不得苏陌素和花清越还在院中,便问道,“您说王氏谋害曹氏腹中孩子一事不必遮掩,岂不是让人日后嘲笑我苏府治家不严?”
苏老夫人看了苏瑞文一眼,又收回目光:“谁敢嘲笑我苏府?偌大一个京城,这么多京官,真真正正府上内院干干净净,没有出过一个争宠沾血事件的,出不了五个。”
“大家都是如此,谁真有脸嘲笑?”苏老夫人虽然有些恨铁不成钢,但又在内心宽慰自己,她孙子苏瑞文毕竟是个男人,不懂这些内院门道是正常的。
苏老夫人意味深长地往花清越那边看去:“满朝的官员、满京的官眷都不是傻子,这样的事情,他们不会拿出来讨论。但同样,昨日苏府出了事,一个主母流产的说法是遮掩不过去的。妻妾争宠和内宅****,你选哪个丑丢?”
苏老夫人话是朝苏瑞文在说,目光却是落在花清越身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