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湾的破产保护申请下来了吗?”
““还有……对不起我忘了您是哪位来着?”
几位老前辈神情变幻莫测,被张霖忘记姓名的申彭季阴测测地笑起来,被皱纹压垂的眼皮一挑:“放你爷爷的屁。”
“诶呦不好意思,老爷爷您放了个屁,我还真想起来了,”张霖偏过头,小拇指掏了掏耳孔,“这人活得太舒服了吧,总想折腾自己玩,海鹅收购把您裤子都赔没了,还敢来掺合蓝航?”
“够了!”魏兆硕站起身,回头瞪着张霖,“蓝航代表了梦想,你们这些强盗不懂这两个字代表什么。”
会议室气氛骤然绷紧,空气中仿佛结成了成刺人的冰碴,八月伏天里,冰得人后背直冒凉气。几个魏氏小辈大气也不敢喘,坐得笔直端正,眼珠子在会议桌两侧滴溜溜转来转去。
“那我请问,蓝航是谁的梦想?”朱砂没有起身,只是靠在椅背里,汗珠从她笔直的鼻梁下滑下,“你的梦想?你父亲的梦想?还是你父亲强加于你的梦想。”
魏兆硕抬起头,眼底渗着坚冰般寒光,每一个字都带着沉重的分量:
“我父亲创建蓝航时,我只有五岁,可以说我和蓝航是一起长大的,善霄机场大厅一层一共有十万三千五百二块瓷砖,二层有十三万一千六百五四块瓷砖。蔚蓝航空最辉煌时有过三十六架飞机,我们可是家族控股啊,这个成绩在全世界都可以记上一笔,这三十六架飞机,是我亲眼看着它们从新变旧,折损最后退役。你们知道,当你手指握着操作键,‘亲手’穿过云层时是什么感觉吗?”
魏氏家族每个人面面相觑,眼底闪烁着意义不明的光芒。
“如果魏先生愿意和我坐下来喝杯茶,我们双方很省事,今天要是谈不拢,回去我们就会加快收购进度,蓝航有1200亿的债务,你贷款的商业银行和你欠款的供货商巴不得把债务打五折脱手给我们。”
朱砂打破了近乎于悲壮的沉默气氛,房间内所有目光如刀锋般刺到她身上。
“我也可以清楚地告诉你,接手蓝航后,首先我清算掉酒店、餐饮和飞机研发室,然后货运部门与我的成桥运输合并,空运部门保留,不过却会冠上我的名字,”朱砂起身,向前倾身,右手抚胸口,眉眼间散发着清清楚楚的压力,“我确实会抹杀掉蔚蓝航空这个存在,因为拥有一家航空公司也是我的梦想。”
“我五岁开始便在沙滩上捡蛤蜊拿到菜市场去卖,冬天海滩上没有人,一抬头天空又高又远,只有飞机从头掠过。我长大的那个小城市连机场都没有,但我现在不仅可以坐飞机,还买飞机,甚至能买下一家航空公司。”
顾偕如雕塑般沉默着,眼底却骤然绽放出异彩。
“我他妈爱死这份的工作了,工作的每一分每一秒都让我热血沸腾,请问在座各位,你们真的能在从这份泥潭里获得成就感吗?”
顾偕眉头一皱,这是他第一次听见朱砂当众说脏话。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朱砂仿佛撕去了笑意盈盈的伪装面具,这一刻站在他身旁的,是一个他倍感陌生的战士。
会议室内一片安静,澄澈如镜的桌面上倒映出魏氏家族那一张张紧绷的脸。
“照照镜子看看你们的脸吧,提到‘蔚蓝航空’这四个字,你们眼睛里有光吗?”朱砂的语气毫无波澜,她环视了一圈会议桌对面的人,最后坚冰般的目光刺进魏兆硕眼中,仿佛直接穿透了他的灵魂。“魏先生,我尊重你,但你人生愿意守着父亲留下的遗产,其他魏氏子孙也甘愿被拖进泥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