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他虽然不常来，但还是派了人很好地照应的，得了什么好吃的好穿的都会遣人送她一份。

开始她会原封不动给他退回来，后来大概终于想开了，也吃了也穿了，只是对人总是很冷淡。

现在她对他的态度似乎软化了一些……

夜月澜在竹林里足足吹了半宿的笛子，当吹到最后一曲的时候，华曼陀再次现身，她略有些无奈地看着他：“夜皇陛下，你还让不让人睡了？”

“朕睡不着。”

华曼陀：“……”

所以你睡不着就不让我睡？

“陪朕走走？”夜月澜又提出来新建议。

华曼陀看了看夜色中的他，又看了看周围，一句话脱口而出：“你不怕黑了？”

竹林内还是很幽暗的，而夜皇陛下在这里吹笛子连个灯笼也没挂。

夜月澜轻轻笑了一笑：“再怕也需要克服对不对？毕竟不会有人常常在黑暗中和你作伴……”

这笑有些苍凉，华曼陀别开眼睛，率先向前走去：“走吧，一起走走。”

二人开始是一前一后，夜月澜在前，华曼陀稍稍靠后。

夜月澜足下一停，瞥她一眼：“你这是押解朕？”

华曼陀看看两个人的距离，于是，默不作声地紧走了两步，走的略靠前一点。

结果这位陛下又不乐意了：“这里是你熟还是我熟？用得着你头前带路？”

华曼陀抿了抿薄唇，和他并肩而行，这次夜月澜终于满意了。

足下寒蝥低鸣，碧草上滚着露水。

二人行过之后，露水打湿了他们的袍角。

夜月澜看了看身边穿着一身飘飘白袍的她，心中莫名一刺，忽然问了一句：“想不想到阿渡坟前看看？”

华曼陀足下骤然顿住，沉默了。

夜月澜问出以后也有些后悔，他这是标准的哪壶不开提哪壶……

又补了一句：“你如果不想去就算了。”

“带我去看看吧。”华曼陀低低开口，声音略有些哑。

夜月澜眼眸微微一亮，看了她一眼，夜色中她的神色掩饰的太好，他也看不出她的表情。

他再看看她那一身白袍：“要不要换一身他熟悉的衣服再去？你穿这一身我怕他见到会难过……”

她这一身白袍和她当年杀花满渡时并无二致。

华曼陀身子微微一僵，抿了抿唇：“好！”

于是，夜月澜递过来一套衣服，那套衣服颜色如火。

华曼陀眼眸微微一缩，认出这身衣服样式和当年她化身君绯色时一模一样。

这套衣裙她已经十多年没穿过了。

……

花满渡是蛟龙人，夜月澜将他葬在了水边。

当年华曼陀将他杀死后并没有收敛他的尸体，还是夜月澜趁夜出去又将他尸体带回来安葬了。

辉夜国最大最有灵气的湖是尚安湖，站在岸边一望，烟波浩渺，一望无垠，月光筛在水面上，如同筛了满湖的水银，景致极美。

在湖的北岸有一片禁地，是禁止游人进出的。游人走到这里得绕道走。

禁地内有萋萋的草，有摇曳的花，花开了满满一山坡。

而花满渡的坟就在这山坡上。

一身红衣的华曼陀站在坟前，露水打湿她的裙角，她转头对夜月澜说了一句：“能不能让我独自在这里待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