蔻珠站原地呆怔半天,越发脸一红,把男人的衣物到底给递了过去。她尽量背转过身,从门缝让对方过来接拿。
男人却迟迟没有动作,蔻珠:“……?”她喊了一遍,还是没有任何动作。
蔻珠微蹙秀眉,有些生气。正要把东西玩地上一甩,掉头就走。男人这才把手慢慢优哉游哉伸过来。“娘子,你帮我穿?”
蔻珠吁了一口气。到底只是玩笑。须臾功夫,男人接了蔻珠手上衣物,迅速利落地穿好了。
头发湿漉漉,出来时,一张俊面,有种水洗过后的清爽俊朗,墨如墨画,鬓如刀裁。
他双手端了个小木盆,口中含了一把木梳子示意蔻珠帮他接过,蔻珠帮他接了,那木桶里盛的全都是些脱了才换下来的脏衣物。
然后,他表情复杂盯着她,嘴角似笑非笑。“娘子你害羞什么呢?以前,我们常常在一块儿洗的不是吗?你还常常帮我洗?”
蔻珠倒还镇定,知道他在撩拨挑逗,很理智地问:“我们以前,不是感情很不合的吗?”
她眼神迷离,像是极力要弄懂回忆出点什么。李延玉怔了,表情也很迷离复杂,忽然脸一僵,他决定打住这个问题。
霎时,身上掐腰革带一松,想是刚才里面穿得太急没有扣好,便很尴尬,“那个……能不能再劳个驾?”
蔻珠往对方腰际一盯,倒也很听话,双手从他后背慢慢绕过去,纤白细长的手指小心而轻轻地帮他扣系着。
男人全身血脉都在鼓鼓膨胀,他闭着眼睛,从胸腹长长深吁一口气。
这一刹那扣革带的动作,对两个人来说,都有种时光被静止延迟的漫长。
蔻珠手指尖轻打哆嗦发颤,她居然扣得非常熟练,就像这在以前是常常帮他干过的事。
不可否认,她没有拒绝,甚至想要挨近男人的心思,是有某种试探目的的。
李延玉实在忍不住了,手中的木盆咚地一砸,反转过身,扣着妻子的小细腰,单手抬着她下颌,便俯首蠕唇亲吻。
蔻珠亲闭着发颤的眼睫毛,承受对方的吻吮。
他把他一只带有皂角香湿漉漉的手穿过她鬓发,然后越吻越激烈。
如此,也不知吻了多久,她猛地把眼一睁,冷冷看着他。脑子不知为什么闪过一幕很不协调好的画面,这画面,闪得太短,像流星般迅速。
她迷迷糊糊,尚在愣怔中,马上,转身掉头一走。
男人猛地又从身后圈抱住她,继续撩拨挑逗引诱。吻着她耳垂,还有脖颈。
蔻珠被吻得上气不接下气,然后男人粗喘的嗓音,便听在耳边沙哑低沉地说:“你害什么羞呢?你右边胸部上有颗小痣我都知道,我曾经还把你从头吻到过脚,你全身的每一寸肌肤我都看过的……我们是老夫老妻了,对吗?”
蔻珠闭着眼,不知该如何形容这样的感觉。晚上,她就做春/梦了。
她口里呐呐地,紧皱秀眉,不知是在历经一场男女间的床帷间上极致欢愉,还是极致的绝望与痛楚。
她被一双冷酷、阴鸷暴戾的眼睛吓醒了。她啊地一声,惊叫直坐起身。
屋内,灯烛微微地闪烁着,儿子熟悉细细的呼吸声,均匀起伏。
蔻珠仍旧置身如梦中,半天,才回过神清醒一些,伸手去摸儿子的小脸,心脏咚咚咚快要跳出喉咙。
她给儿子一边盖着踢开的小被子,一边想:她和这男人到底发生过什么,过去有何种经历,不管怎么样,一定要弄个清楚。
绝不能被人就这样玩弄于鼓掌之间。绝不能!轻眯起眼,她表情冷漠,透着绝然。
***
七月十五,小镇也有个十分隆重河灯节。
外面晨光初曙,蔻珠如往常,早上起来去厨房,轻轻揭开炉上锅盖,只闻一股香气扑鼻的米粥香,旁边,还有些馒头包子之类早放好在盘中,依旧用一双筷子压了一张小纸条:“记得要吃早膳……”
然后今天又多加一句,“今天,我会争取早点回来,晚上小镇有个河灯节,我带你和儿子一起去逛。”
蔻珠表情复杂抿抿唇角,想想,不知为何还是把纸条揉了,甚至扔进厨房灶膛里。
她这几天,医馆的病人渐渐多起来,和苏友柏也是常常忙得不可开交。
“咱们小姐是总兵府陈大人的千金,难道,也要排队不成?”
一道小姑娘伶牙俐齿脆生生、趾高气扬嗓音,蔻珠此时正给一老妪把脉,让她伸舌头给自己看,不禁微一愣怔,循声望去。
馆厅排满长长队伍,有好些病人,手捂着肚,看样子非常急。
那位小姑娘丫鬟打扮装束,搀扶一小姐,从衣着看,小姐气派富贵。
蔻珠给老妪看完病,写了药方,交给一小药童嘱道:“快去给老人家抓药吧,三副就够了。”
又嘱咐了些好些话,说药应当如何煎服种种。
那位小姐身穿一身杏黄绸缎夹纱罗裙,头戴宝石碧玺钗簪,耳著珍珠,肌肤莹白如玉,看她的目光,骄傲,复杂,清高不屑味十足。
她一坐下来,在蔻珠对面正要伸手。
蔻珠面无表情冷道:“下一位?”并不理会。
小姐身旁的丫头把秀眉一蹙,正要说:“我们是总兵府上——”
小姐把手轻轻一扬,示意丫头住嘴。抬起下巴微微一笑,面对蔻珠:“请这位女医帮我现在看看,我很着急,好吗?”
蔻珠淡看她一眼,依旧说:“请下一位。”
“嘿!”小丫头叉着腰,“我说你这女大夫到底怎么一回事?懂不懂眼色?我们家小姐如今就坐你面前,你是瞎子没看见,还是故意瞧不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