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板上还有几团他扔掉的谱子,钟贞掩上门,俯身把谱子捡起来。
身后传来脚步声,钟贞随即将纸团塞到袖管里,若无其事地走到书柜前,视线毫无头绪,脑中一片混乱。
萧珩站在门前,没进来,目光轻描淡写地扫了下。
钟贞垂眸,攥紧掌心的纸团。
…
门外,萧珩推开另扇门,脑海里是几分钟前的画面。
不断地,在他脑中回放。
她弯下腰,低头去捡时小心翼翼,后颈骨骼清晰,像雪的山脊,延入衣领之下。
桌上有一本园艺类书籍,他漫无目的地翻开了第一页,后知后觉地想起了借阅时的目的。
翻至目录,他很快找到需要的页数。
女贞,习性——
喜光,稍耐荫;喜温暖,不耐寒,喜湿润,不耐干旱,不耐贫瘠。萌发力强,耐修剪。1
…
晚上十点,秦淑原未回。
钟贞连打了三通电话,结果是无人接听。
她叫了萧珩,询问他意见,后者口吻冷淡:“她想一夜不归就一夜不归。”
钟贞睁大眼睛:“万一秦阿姨出事呢?你不担心?”
萧珩冷冷:“不担心。”
于是睡前,钟贞留着一盏玄关灯,她坐在床上托着下巴看电视,房门敞开着,就等秦淑原回来她第一时间听到声音放下心。
之后左等右等到十一点半,她实在撑不住,关了电视,钟贞睡意浓浓地合上眼。
她做了一个梦。
梦里,萧珩发现从她袖管中抖落的纸团。
他眉眼间有笑意,口中一张一合,不知说了什么。
她太想知道,向前迈出一步。
顿时,整个人像被吸入黑洞之中扭曲起来,撕裂的痛苦、一瞬间没顶的窒息感让她醒来。
一个噩梦。
喉咙干得有点痛,血的铁锈味泛到舌尖,像被人掐过似的。
钟贞下床穿了拖鞋走到门外。
抬头,萧珩的身影撞入眼中。
玄关处幽光之中,他左手的血沿指尖一滴一滴地掉落。
她看清地上一小滩一小滩的血迹,倒抽一口气。
萧珩站在那,像个没事人,眼神平静地望着她。
钟贞不敢碰他,先打急救电话,她手一直在抖,抖得都没法拿稳电话,还是萧珩扶住她手腕,给对方报了一个地址。
“怎么回事?”她声音颤抖。
阳台门蓦地摔开,秦淑原抬头,面容憔悴,失焦的眼睛最终定在萧珩脸上。
萧珩垂眼,目光落在钟贞的脖颈。
再差一点,她今晚就要死在梦中。
作者有话要说: 1:摘自《阴翳礼赞》,谷崎润一郎
2:摘自女贞百度百科
☆、六
救护车赶到小区楼下时,萧珩比任何人都要冷静。
旋转闪烁的蓝光划过他的侧脸,钟贞余光看他,那张没什么情绪的脸被冰冷的颜色笼住,陡变沉郁。
医护人员大致察看了他伤势,秦淑原在旁不断追问萧珩的情况,几分钟后,他们被告知萧珩要到医院进一步检查。
手上伤口被简单包扎止血,钟贞低声问他:“真的没事吗?”
他侧头看她。
秦淑原口吻温柔道:“我和萧珩去医院,贞贞,你先回去睡吧,明天一早还要起来去上课……”
“不劳您费心。”她手腕一紧,便听身侧萧珩说:“钟贞陪我就可以。”
而后,钟贞意识开始犯浑,有人问她什么她都答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