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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秦家一楼。
正上初三的女孩朝萧珩怯怯地叫:“哥哥。”
那时他目光停在秦家新购的一幅名画上,对秦家人,萧珩不作多理会。
秦淑原从楼上下来,见到这一幕:“潼潼,来,到姑妈这。”
女孩小跑过去,抱住秦淑原,腻在她怀里说:“好久没见到哥哥了。”
她俯身打量女孩,笑着说:“姑妈也好久没见到潼潼了。”
女孩余光里瞄眼萧珩,说:“姑妈,吃饭的时候,我想坐在哥哥旁边。”
秦淑原收起笑容,拉着她手往客厅走。
女孩不满地叫了声:“姑妈。”
她点头:“姑妈知道。”
女孩扬唇,这才放下心。
佣人脚步轻快地下楼,经过萧珩时,低声说:“您的行李已经给您整理好了。”
他在看另外一幅山鸟画,应了声:“谢谢。”
佣人愣了瞬,随即走开去忙活了。
到整六点,秦家开餐。
这是秦家二老喜好的时间,也是秦家多年用餐的习惯。
餐厅的风格同别墅一般无二,华丽冰冷的欧式堂皇,美而不实,桌上摆着中式碗筷,二者毫不协调,难看而怪异。
十分钟内,所有人入座。
佣人站在四角,随时听从任何要求。
女孩在他身旁坐下时,又轻轻叫了声:“哥哥……”
萧珩神情冰冷:“我不是你哥哥。”
他只默许一个人叫他哥哥。
她被他这态度吓到,呆了呆:“嗯……”
到底年纪小,女孩脸皮薄,碍于长辈在场,也不敢再说什么,一顿饭如坐针毡。
秦老太太见着小女儿回来了,笑容满面地走来,握着手边端详边说:“在那过得还好吧?”
秦淑原俯身抱住母亲,轻拍她后背,宽慰道:“一切都很好,您放心。”
母女间寒暄许久,这才落座。
这是秦淑原回来后的第一顿团圆宴,气氛融洽,在安静谈话中慢慢结束。
期间,没人询问他一句,他坐在那,在他们眼里,仿佛不存在。
萧珩习惯这种孤独。
他以前认为,自己是永远栖居在深海的怪物。没有光,连眼睛都进化不出,面目丑陋而内心阴暗。
后来,他就麻木了。
…
直至后半夜,萧珩房门被敲,来者神色慌张地来叫他下楼。
他旋开灯,光照亮满屋,他看见一位头发花白蓬乱的老人,一位着真丝睡袍的年轻美女——是秦老太太和她儿媳。
萧珩平静地听了几句,披上睡袍不急不慢走出房间。
楼下,台阶上。
女人反射性地望来,目光幽幽。
这瞬,她放松戒备,眉眼柔和下来,嘴角弧度微起:“萧珩,你来了。”
…………
萧珩与秦淑原前脚离开弇城,钟贞后脚就被钟老师接回小镇。
没上高中前,钟贞一直住在小镇上,父亲钟竹生在镇上初中当老师,生母是镇上的小学英语老师,家境殷实。
两人算是门当户对,彼此情投意合。
可惜天不遂人愿,钟贞生母在她五岁那年在高速公路上因一场意外车祸丧命。钟贞五岁时还似懂非懂,父亲钟竹生因此消沉了很长时间。
在这段时间里,钟贞一直都住在爷爷奶奶那,过后直到中考结束,她才搬到父亲镇上的公寓里暂住。
这次寒假,她仍回爷爷奶奶那过。
老辈们住在镇上老街的弄堂里,两侧连排的老房子鳞次栉比,屋顶是密放的黑色片瓦,脚下是光滑得发亮的青石板,中间窄道堪堪容下一辆车经过,大多数时候,这还是老阿公、阿婆们蹬着三轮车、自行车晃晃悠悠过去的地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