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季明瑞不行,要不然他怎么这把年纪了连个孩子都没有?”梁津舸嗓音低低的,手揽住她的腰,两个人类似拥抱的姿势,可实际上她的身体正酝酿着逃离:“你不是想变成他吗?最好变得彻底,要不然怎么对得起你说出来的话?”
“激我?”梁津舸伸手捏住她的下巴,“激我的话我就在这要了你。”
“我怎么敢,你现在可不一样了,陵山新首富,过几天新闻就得是这个标题吧?到时候说不定就看不上我了,毕竟年轻又爱钱的小姑娘一抓一大把。”
她这么说话的时候眼睛还是看着他,被他捏住了下巴,便只能斜睨他,怎么看都带几分挑衅。可这姑娘又偏偏挑衅的时候最风情,歪着脑袋,她朝他轻笑:“怎么不说话?还是已经找到比我年轻漂亮的小姑娘了?”
心底痒的厉害,梁津舸凑近了,在她还打算说话的时候闭眼吻上她。这一吻来得并不突然,他刻意放缓了动作,唇舌都是温柔的。这样触碰在一起的时候,梁津舸才觉出自己这些年原来这么想她。
他们第一次接吻是什么时候来着?好像是某个深夜吧。夜里总是让人有很多绮丽梦境,他现在也分不清当初与她纠缠的夜晚哪些是真实哪些虚幻。他这五年走了那么久,却一次都没有梦见她,她残忍到连他的梦里都不肯回来。
轻轻含住她的上唇,梁津舸像是迷失的兽,温柔口口她唇上的一点温柔。陈当好不作回应,他却还是吻得专注而认真,舌尖绕着她唇边打转。他吻的太温柔,陈当好微睁着眼,眼底神色清明,她慢慢伸手抱住他,偏头躲开他的吻,只是抱住他。
她知道他哭了。
眼泪来的没有预兆,但是在唇齿相碰的时候,梁津舸难以控制的红了眼眶。他分明是个大男人,感情表达怎么会这么婆妈。陈当好的手环住他的脖子,另一只手轻轻拍他的背,像是在哄刚刚哭闹过的孩子,鬓角相贴,梁津舸闭起眼睛。
他还记得自己上一次掉眼泪是什么时候。
那是去年的一个秋天,他人在北京谈合同,北京的秋天来的快,下过一场雨之后天气就跟着凉一大截。那天梁津舸坐在车里,车子停在谈判公司楼下,他拿着合同觉得筋疲力尽,坐在后座上闭眼小憩。他其实已经很久想不起来陈当好,他甚至笃定的认为自己已经把她忘了,其实四年是很漫长的,这段时间里发生过的事情足够让你放下一个人。
有年轻女孩从车旁边走过去,外面飘着小雨,她没带伞却还是走的慢悠悠,手里抓着一包烟,一直走到公司楼下,在能躲雨的地方蹲下。梁津舸睁眼的时候刚好看到她,这条街位置偏僻,又因为下雨,所以现在基本没什么人,她穿着短裙就那么毫无顾忌的蹲下来,拿出烟叼在嘴里,伸手在自己身上摸了一圈,什么也没摸到,抬起头,她眼神失望,甚是惆怅的叹了口气。
梁津舸心里一动,这女孩的眼睛长得跟陈当好像极了。
他心里忽然很难过,自己都找不到原因的难过,像是很久之前遗弃在哪里的东西忽然出现,你带着百感交集的心情却知道它已经不再属于自己。在得不到的日子里,你骗自己说不想要,而等它出现了,哪怕只是很相像的替代品,你也会觉得心疼,觉得自己从未被命运善待。
那天他托司机给女孩送去了一把伞和一个打火机,在女孩起身来道谢之前,梁津舸吩咐司机将车开走。他到底不是季明瑞,没有找替身完成未了心愿的毛病,这心愿断在哪里,就得在哪里找回来,或许真正得到之后,便觉得没意思了。
他其实一直在跟自己打赌,赌自己何时能不再爱她。
可是亲吻这样真实,心动的感觉一如当初。拥抱着陈当好,梁津舸在心里悄悄跟自己投降,他是爱她的,最开始爱她年轻漂亮与众不同,现在爱里带着自己的不甘,变得更加难以割舍。
环住她的腰,梁津舸偏头亲吻她的耳朵,他还记得她身上所有的敏感点。察觉到陈当好想逃,手掌扣死了,他向前将她重新顶在大门上,亲吻沿着耳朵往脖子滑去,手也顺着衣摆伸进去箍紧她的腰。
“梁津舸……”
她察觉到他的意图,下意识便想要反抗,可是男女力量相差到底悬殊,手刚刚举起来,就被他压着胳膊按在了门板上。亲吻渐渐热烈,她被动承受着,梁津舸单凭一只手就能压住她两手手腕,她动弹不得,急的眼泪都快掉下来:“你放开我……”
“又不是没做过。”梁津舸在她胸前抬起头,鼻尖贴着她的下巴轻轻蹭了蹭:“当好,我可不是季明瑞,把你带回来像个花瓶一样摆着,只看不碰。”
这话说完,梁津舸弯腰把她打横抱起来,脚上鞋还没换,仅剩的一只高跟鞋随着她挣扎的动作掉在地毯上。梁津舸穿着皮鞋就这么往楼上走,鞋跟有节奏的踏在地上,打开房门,他将她扔到床上,在她来不及爬起来的时候便附身上去。
“梁津舸,你就饥渴到这个份上?”
“那你呢?你敢说你就一点反应没有?”
他这话让陈当好羞红了脸,好像这时候当婊子立牌坊的反而成了她。她一向不是逆来顺受的性格,梁津舸低头还想吻她,被她伸手挡了一下,他微微抬起身子,这个空档里陈当好翻身将他压在身下。
身上衣衫凌乱,因为屋里窗帘拉着,倒是给她蒙了层若隐若现的滤镜。月色下她的皮肤看起来总是那么美好,梁津舸伸手握住她的肩膀,带着她让她倒在自己身上:“别动,我抱抱你。”
这声音温柔极了,陈当好难得乖顺下来,趴在他身上,她的脸对着他的下巴,心里刚刚的怒气就这么散了,他像是摸猫儿一般摸着她的发顶,闭上眼,好像心里缺失的某一块终于得以完满。
“……你的手怎么弄的?”
“季明瑞砍的。”这话梁津舸早就给她讲过,但是她又问了,说明最开始也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是那个晚上吗?”
“嗯。”
“……你是因为这个恨我?”
梁津舸沉默了一下,他记起那时候自己从医院醒来,其实猜到过她已经走了,却还是不死心的跑去学校找她。想来是不恨的,至少在断了手指的那一刻,他心甘情愿。没睁眼,手抚着她光滑的背,梁津舸说:“我后来去学校找过你。”
陈当好一愣,记起他们最后一次见面的样子。她看见梁津舸极其狼狈的站在教学楼旁边,她从没见过他那副样子。身边是新交的朋友,同系的家境优渥的女孩子,她全部心思都放在即将开始的新生活上,而梁津舸是她旧时的污点。
况且那时候他们从没认真确认过彼此的心意,她哪里会为了一个不确定的人,威胁自己刚刚重新建立的人生。
她看见他,但是假装没有看见。说白了,她爱自己,胜过爱任何人。可这不是全部,分明还有别的原因,她不愿讲,伤口越难以启齿,越是病入膏肓。
“我知道。”陈当好声音闷闷的:“我假装没有看见你。”
梁津舸叹了口气,偏过头,嘴唇刚好触碰她的额头:“其实当好,我从来没觉得当初我们的结局不够好。变成陌生人反而是我们最好的结果,毕竟你要有新生活,而那时候的我只会拖你的后腿。”
她没说话,静静窝在他怀里。
“我恨的也从不是这样的结局,我只是恨,你从来没善待过我对你的这片真心。”
心底积压多年的话,再说出来依旧会让人红了眼眶。梁津舸睁开眼,黑暗中他的眼泪沿着眼角流下来,这个夜晚真是令人难过,他已经是第二次掉眼泪下来:“而这片真心,是我能为你付出的唯一东西。你那个时候哪怕站下跟我说一句再见,我都不会再回陵山这个地方。”
我们心有不甘,大约是因为,没能好好告别。
第46章 伤口应要结疤(一)
当初爱你的时候,我什么都没有。我是季明瑞身边的保镖,是吴羡的眼线,是你无聊时候叫到楼上去派遣寂寞的人。我也知道,这世界上随便是谁出现在你身边,你都会跟他走到这个地步,可是心里总在妄想,妄想自己对你来说也有些许不同。
你也不曾给我奢望,也告诉我各自为自己打算,甚至百般提醒我要找到爱自己十分的人再去投入一片赤诚。可我不听劝阻,一意孤行,闹到现在这个地步,或许真的是我自作自受。你说我怪你吗?我怎么舍得。你说我不怪你吗?可你哪怕有一刻把我放在跟你平等的位置去看待没有?
“你只要站下来看着我,说一句梁津舸再见,我要有新的生活了。我就会点点头从你的学校离开,会死心,会有勇气往前走。但是你什么都没说,你让我一头雾水,让我这么多年总是在想,是不是这件事最根本的原因在我身上。是不是我哪里做的不够好,你才会那么残忍对待我。当好,这是件很伤人的事。”
梁津舸说着翻了个身,换成他在上她在下。手臂撑着床铺,他轻轻吻了吻她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