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罗永昼走了以后,斯嘉莉若无其事地移开视线,径直走向老冯的方向。先和老冯打了个照面,听老冯高谈阔论几句,有别的高层围过来后,斯嘉莉就默默淡出这边的圈子,转头向冯照纬那边走去。
她的脸上一直挂着笑,走到的时候,冯照纬和另一个人的交谈正好结束。他瞥一瞥眼就看到斯嘉莉正从旁边举着托盘走过的服务生那里取了一杯香槟过来,然后对着他举了举杯,他单手插兜站着没动,斯嘉莉就稍微凑近了一点,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没发现吗?有媒体进来了,正是项目的关键期,你好歹也装装样子,对我稍微亲切一点吧?”
说着,她的下巴朝着媒体的方向努了努。冯照纬顺着她示意的方向看过去,回过脸时,也挂上了一嘴的笑,捏着高脚杯的手往前一压,玻璃与玻璃对撞,发出清脆的一声响。
“碰杯。”
冯照纬又笑着收回手,很给面子地小抿了一口。
斯嘉莉被他这副笑谈风月的样子吸引住,喝着香槟也不忘盯着他看,直到旁边有谁过来和她寒暄,她才暂时收回了神。等把这人三言两语地应付走后,斯嘉莉再回头,却没再看见冯照纬的身影了。
趁她没注意的时候,冯照纬这边也走过来一人,贴着冯照纬在他耳边说了一句什么,冯照纬就点点头,放下酒杯径直往大会堂的东走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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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丽堂皇的建筑门口,司机暂且把车停在原地,指引着何苗往大会堂的偏门走去。这里的进出管理不如大正门那么严,稍微打声招呼,偏门的门童就把人悄没声地放进去了。
“这是哪儿啊?”
何苗知道这是大会堂,但这种庄严肃穆金碧辉煌的地方她也就在外面路过的时候看过几眼,对于大会堂内部的结构她是一概不知的。主要是司机领她走的是后门,要是从前门走,她肯定能找到洗手间的。
是的,她现在特别想去洗手间,倒不是因为真的尿急,而是到了这种地方,莫名其妙就觉得要办什么大事了,在办大事之前去一下洗手间,是对大事的尊重。
然而,她软绵绵地问了这么一句,周围也没人给她解答啊。
回头一看,刚好看到司机出了偏门上了车,一副功成身退接下来没他什么事的样子,几秒钟就消失得没影了。
何苗:“……”
要不要离场得这么及时啊?起码先告诉她洗手间在哪里吧?
何苗:“……”
算了算了,亏她刚才一路上还放心地把自己的后背交给他,看来还是不怎么靠得住。
哎行吧行吧,何苗愁着脸东张西望了一下,发现自己所在的正前方和右手边都有一条长长的走廊,右手边这条又窄又暗,一看就知道是不经常有人出入的小通道,而正前方这条则又宽敞又明亮,遥遥可见前方还亮着灯,似乎还能听见有一些觥筹交错的声音。
看来这条走廊应该就是所谓的大通道了,用脚指头想都知道,洗手间肯定设在大通道附近,ab选项随便一排除就只剩下a选项了。
然后何苗选择往回走,去找偏门外那个门童问一下洗手间在哪里。
又宽敞又明亮的大通道:“……”
问完了以后,何苗提了提裙摆,很放心地朝着大通道的方向走去。
又宽敞又明亮的大通道:“……”
结果她刚往前走了两步,小通道那边就伸出了一只手,箍在了她的腰上,随着一阵势不可挡的力气,何苗眼睁睁看着大通道离自己越来越远,眼睁睁看着自己被不知道谁拖进了小通道里。
☆、海盐冰激凌
“是我。”
何苗一声惊叫卡在喉咙里没喊出来,头顶传来一道低低沉沉的男人声音。是他。她连头都不用回,垂眸看了看腰间那只大手,他手腕上的表十分熟悉。
冯照纬揽着她,轻贴着她的后背,而后把手里人一旋,何苗就轻飘飘地转了个身,换作面朝着他了。这样,他能把她看得更详细更彻底。
何苗微低着头捏了捏自己的裙摆,还是觉得有点害羞,于是又把身上的披巾拢紧了点,然后才说:“我穿了你给我买的裙子。”
冯照纬笑了,“嗯,看到了。美不胜收。”
何苗抿抿唇,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嘴角微微上翘。此时她正背对着大通道,从大通道传来不远处大会堂内厅推杯换盏的热闹声音,她忍不住回头去看,没等她把头转回来,冯照纬就说:“我现在还有点忙,一会儿结束了就带你去吃晚饭,好不好?”
“嗯。”
何苗听话地点点头,但过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问:“你在忙什么呀?”
“就我和我爸的那合作项目,今天是它的庆典仪式。”
“哦。”
她又点点头,脑子飞速地运转着。既然是合作项目的庆典仪式,又是在大会堂这么高级的地方举行,那就说明到场的人都是两家公司的高管咯?所以斯嘉莉也在咯?
想到这里,何苗就有点闷闷的了。刚才在来的车上自己安静待着的时候,那些胡思乱想的念头又跑出来作祟了,这几天她一直是这个状态,有点敏感,有点玻璃心,很容易就陷入到一个妄自菲薄的怪圈里。
她的情绪一下子低落下来。
冯照纬把她的神情变化全看在眼里,禁不住也皱了皱眉,“你爸妈那里,我们已经去解释过了,解释得那么清楚,你爸妈都是很有头脑的人,他们心里肯定明白的。”
“可他们还是不看好我们啊。”
何苗撅了撅嘴,她说的是“不看好”,但其实根本就是“不同意”。
冯照纬深吸了口气,又长长缓缓地吐出来,他穿着挺括正装的胸膛也跟着长长缓缓地起伏了一下。
“何苗,我没办法选择我的家庭,不管它是好还是不好。如果我的家庭给了你压力,我能做的也只是心怀愧疚。我没法给你安全感是我做得不好,要是那天的解释还不够,那我愿意再陪你去解释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第五次甚至无数次,有问题我们可以一起解决,有阻碍我们也必须得一起跨过。”
他顿了顿,看着何苗染着淡淡哀愁的脸,真想伸手去抚平她蹙起来的眉头。
“但是何苗,你在我面前能不能不要露出这样的表情,好像你也站到‘不看好’我们的那一端去了,我会觉得很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