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从连忙道:“别呀,丢了怪可惜的……”
霍老爷心知他是自己想要,不耐烦道:“不丢你就自己留着,哪那么多废话?”
随从讨好一笑:“嘿嘿,谢老爷!”
不消片刻二人已是到了街口,转角处一间青楼出现在眼前,门前花枝招展的姑娘们立刻眼前一亮蜂拥围上。
“哎哟,霍老爷——”
“您可算来了,这都多久没见着您了?”
“我还当您把咱们给忘了呢——”
霍老爷笑眯眯胡乱应了几句,转头吩咐随从道:“你在这等着。”
说罢,左拥右抱地迈入门中。
堂中灯火缱绻恩客满堂,轻纱红帐之中歌声琴声伴着娇声嬉笑此起彼伏,姑娘们围在身边温言软语,直叫人飘飘欲仙。
“哟,霍老爷来啦?”
穿梭在堂中四处招呼的老鸨立刻堆笑迎上前来,对那一众姑娘们挥了挥帕子道:“去去去,今日霍老爷可是来尝鲜儿的,用不着你们伺候,都自个玩儿去。”
“尝鲜?”姑娘们皆是一怔,随即眼珠一转恍然大悟,推搡着他蹙眉嗔怪道,“霍老爷——怎么连您也换口味了?”
霍老爷被推得舒服得很,也不答话,只一脸享受地听着。
姑娘们顿觉没劲,哼哼唧唧地四散而去。
老鸨连忙领着他往楼上去,一边上楼一边谄笑道:“我就估摸着您这会儿该到了,已经安排他去梳洗更衣了。”
霍老爷眉梢一挑:“不是说他卖艺不卖身,倔得很?”
“可不是嘛!”老鸨连忙苦着脸邀功,“我可是好说歹说劝了好几宿呢!您看看我这嘴皮子都快磨破了,好容易才劝通了呢!”
霍老爷轻蔑一笑,阴阳怪气道:“那算我没白花那几百两银子。”
“那是那是,”老鸨赶忙堆笑附和,领着他进了一间空房,“您先在这稍坐,我去催催他。”
霍老爷没有多说,进屋环视了一圈后便在桌旁坐了下来。
他是这青楼常客,几乎吃遍了楼中所有姑娘,这每间屋子里有几个杯盏几副纸砚他都如数家珍。
前些天听随从说这里新来了个卖艺不卖身的俊俏清倌儿,他二话没说就让送了几百两银子给老鸨,指名要那清倌儿变红倌儿。
他知道老鸨爱财如命,为了赚那银子再难啃的骨头估摸着也能啃下。果然,今日下午老鸨就遣人来说一切安排妥当,邀他晚上过来尝鲜儿。
“咚咚咚。”
屋门几声叩响传来,随即被缓缓推开。
“霍老爷,人我给你带来了!”
老鸨喜笑颜开地侧开身去,只见一身形修长的红衣少年抱琴出现在门外,眉清目秀青丝如瀑,面上虽无笑意,但那双清冷眸中流转的波光却更为摄人心魄。
霍老爷顿时眼前一亮,而此时“旁观”着一切的鹿辞却是惊愕难当。
宋钟?!
他虽只是在牢中借着水洼潦草看过一眼,但这张脸极有特点,他绝不会记错。
真正的宋钟已经死了,而被自己借尸还魂的宋钟躯体还在藏灵秘境,那么眼前这个宋钟……
这一瞬间,他猛然明白了自己究竟在经历什么——他并非“附身”在这霍老爷身上,而是在经历霍老爷的一段记忆,一段在宋钟入狱之前发生的,他和宋钟之间旧事的记忆!
不等他继续深想,老鸨已是领着宋钟到了桌边,俯身凑近霍老爷低声道:“霍老爷,他可还是个雏儿呢,您悠着点儿啊。”
霍老爷轻笑乜她一眼,摆了摆手让她退下。
老鸨识趣地点了点头,路过宋钟时拍了拍他:“好生招待着啊。”
说罢,扭着腰肢跨出门槛,转身带上了房门。
霍老爷肘支桌面,摸着下巴笑看着宋钟,老道地搭讪道:“叫什么名字?”
说罢,他随手一指桌边:“坐。”
宋钟将手中抱着的琴放在桌上,从善如流地坐在了桌前,道:“宋钟。”
霍老爷不由皱眉:“啧,这谁给你起的名儿?这么晦气?”
宋钟道:“我娘。”
霍老爷不屑地嗤笑了一声:“我说呢,妇道人家就是粗浅。”
宋钟置若罔闻,抬手搭上琴弦:“霍老爷想听什么?”
霍老爷心觉好笑,心说我什么也不想听,就想一亲芳泽,但转念一想如今肉都到了嘴边,他也没必要操之过急,便无所谓道:“就弹个你最拿手的吧。”
宋钟没再多说,信手便拨动了琴弦。
霍老爷的目光扫向了搭在琴上的那双纤长玉手之上,满目皆是垂涎。
而此刻鹿辞透过他的双眼同样也在观察那双手。
没有伏灵。
此时宋钟的一双手上干干净净,没有佩戴任何饰物。
这个时候的他还未得到伏灵吗?
那他究竟是何时,从何处得到的呢?
还有,宋钟的卷宗里从未提到过他还有从事青楼小倌的经历,那现下这段“往事”究竟发生在何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