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情却摇头,坦白得诚实:“哭不出来。”
谢南亭没来由想笑,他也一直觉得,如果他爸死了,他也哭不出来。
他也这么说了出来,这一句于钟情而言,又像是善意。她于是抬头说了声谢谢,而后记住了他的名字:谢南亭。
葬礼之后,钟情在钟家像幽灵一样呆了一段时间。直到某日才被老爷子想起,她正是该上学的年纪。
于是又让人给她转学,进了树德中学。
钟茗彼时高三,老爷子觉得他太肆意妄为,把钟情丢给他。
“圆圆,以后有不懂的就问你哥。”
钟茗花花世界那么广,头一天应着,第二天根本抛之脑后。
钟情不好意思问他,她甚至连学校在哪都不知道。家里司机那天恰好有事,钟情只好循着地图线路,找去学校。
钟茗和钟情又不在一个年级,愣是到放学的时候,才想起还有这一茬。他那会儿约了几个好友要去骑机车,正犹豫不知道该怎么办,目光一转瞥见谢南亭。
谢南亭那两天恰好摔了一跤,手上挂彩,不能参与他们活动。谢南亭坐在后座,被钟茗赶下来:“你帮我带一下我妹,谢谢了。”
谢南亭哭笑不得,“钟茗,是什么给你错觉,我是做慈善的?”
钟茗许他好处:“下个月的新车,送你,行了吧,快去吧,不然放学了。”
谢南亭赶鸭子上架,看着他们车尾气飘远,冷哼一声,只好去了钟情班级。
他原本不知道钟情班级,还是一路问路过来。赶着下课最后一波人潮,接到钟情。
钟情还记得他,抬头撞进他视线里的时候,难掩惊讶。
谢南亭看她磨磨蹭蹭,走近,在她课桌边站立,手指敲了敲桌子,“走了,圆圆。”
钟情鼓着腮帮子看他,“你知道怎么我的小名?”
谢南亭答得随意,“你哥说的。”
他夺过她书包,一把跨在肩上,“走吧,圆圆。”
他似乎觉得这名字很有趣,又念一遍,“圆圆。”
谢南亭笑起来,钟情咬唇,“很好笑吗?”
谢南亭摇头:“没有,很可爱。”
钟情哦了声,视线乱飞,看见谢南亭右手上一圈绷带,她脑子里浮现出一个不良少年的形象。
“你受伤了。”
“嗯,前两天被个傻逼撞了。”
“哦,我还以为你是打架……”
她及时收声,却见谢南亭停下脚步,好整以暇看着她。
钟情眨眨眼,“我不是那个意思……”
谢南亭摇摇头,礼物往前走,“你猜得对,我天天跟人打架,不止用拳头,我们还拿刀互砍,三十厘米的刀。”
钟情眨着眼,竟然真的相信:“啊?那……我哥也会吗?”
他们走在一条林荫道上,有人骑着自行车掠过去,树德的校服很丑,家好像连成一片。
谢南亭笑出声来,“哎,圆圆,你怎么和你的名字一样可爱?”
钟情茫然,后知后觉自己被骗,有些尴尬:“哦……”
谢南亭说:“树德不让带刀,法治社会,也不准拿刀互砍,圆圆。”他憋着笑。
谢南亭长得好看,笑起来尤其好看,凤眼内双,带些邪气。其实能记得他,和他这张脸密不可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