钝器入体的沉闷之声响起,吴峥不可置信的盯着自己右肩的位置,那里,一把泛着暗光的铁制剪子刺穿了他的肩头,尚未回过神来,身体已被一脚踢飞,在地上滚了几圈后,狠狠撞上门槛。胸腹处传来一阵剧痛,吴峥瞬间吐出一大口血来。
“咳咳,是你,吴询。”
吴询没有理会地上的吴峥,一把扯过床上的锦被将上官颜包裹起来,将她连人带被揽进怀中,柔声安抚:“没事了,我来了。”
上官颜怔然地望着他俊朗的侧颜,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明明在最绝望的时候,自己都没有想过会是这个名义上的夫君来救她。她爱的人要伤害她,她不爱的人反而来救她。真是讽刺。
吴峥费力抬起手抹去唇畔的血迹,低低一笑:“使了这么大的力气,看来大哥是真的想置我于死地。你很生气?”
吴询依旧置若罔闻,以指尖抹去上官颜眼角的泪痕,静静道:“他让你哭了。”
声音里不带一丝情绪,上官颜听了,心底却倏然一沉。她紧紧攥住吴询的衣袖,神情有些不安:“我没事,你来的及时,什么都没发生。”
吴询“嗯”了一声,没有多说什么,唇边却忽然溢出一个笑。上官颜觉得奇怪,刚要开口,眼睛突然被一双手遮住,紧接着耳边响起一个低哑而略显魅惑的声音:“你累了,睡一会吧。”
话音落地,她脑海里顿时昏沉一片,神思恍惚间,不受控制的闭上了双眼。
屋内一片死寂。
吴峥踉踉跄跄地支起身子,“你对她做了什么?”
吴询将上官颜缓缓放平,整理好锦被,拉下床前的帷帐,缓缓走到吴峥面前,居高临下的俯视:“这句话该是我问你吧,我的好弟弟,阿峥。”
“峥”字还未落地,已是伸出一脚,重重地踢上吴峥还在流血的肩头。顺着这力道,吴峥跌出了屋外,从台阶上翻滚而下。
“噗——”又是一大口鲜血飞溅。
真他妈疼啊,吴峥捂着胸口,吃力地呼吸着。
夜色下,青衣如鬼魅降临,一步一步踩过地上的血迹,来到吴峥面前,随手拔出插在他肩头的铁剪,以尖端抵上他的喉结。
“阿峥,你不该动我的人。”
吴峥被迫仰起头,看着眼前人冰冷幽暗没有一丝温度的眼睛,掀唇冷笑:“你的人?事已至此,大哥还是爽快的休妻吧,我与她暗中往来不是一天两天,大哥头上的这顶绿帽子,是无论如何也摘不下来了。为了吴府的脸面,也为了大哥你的脸面……”
话音被突然逼近的铁剪打断。
“你以为我会在意这些?”吴询以手捏住他的下颚,嗓音里带了无限遗憾:“阿峥,你还是不够了解我。”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给基友看了文,然后她萌上了吴询x吴峥这对cp......
好吧,我忘了她很久不看bg了 (●′?`●)
第10章
仿佛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境里纷繁复杂,光怪陆离,她在亘古的黑暗里追着一盏灯光,脚步匆匆,却怎么也触摸不到那光芒,不管她怎么努力,四周还是黑暗,唯一可见的光芒又那么遥不可及,她独自彷徨,寻不到出口。画面一转,她又陷入一个无限循环的回廊,不辨前路,越陷越深。不知什么时候,身上开始流血,眼,鼻,嘴,还有胸口,像破了一个大洞,流出迷茫和恐惧。她张口欲喊,嗓子却沙哑干涩,发不出一点声音。
划破黑暗的是一道光,围绕在她身边的种种不安烟消云散,有人伸出一双手,白的透明,瘦的嶙峋。她欣喜地将自己的手递过去,脱口而出一个名字。
然后她惊醒了。
头顶是根根青翠的绿竹,身下是柔软舒适的床褥,她想起来了,这里是黄泉谷。吴峥带她来看病了。
上官颜起身推开竹舍的门,听见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我确实不了解吴询,素闲居那一晚,他一改往日的冷漠平静,露出自己暴虐的一面,刺穿我的右肩,踢断我数根肋骨,让我在床上躺了整整三个月。”吴峥顿了顿,语气有些嘲讽:“神医很难想象吧,缠绵病榻二十几年的人居然会有那样的力气。”
谢时雨站在医者的角度,客观地开口:“能将魏国的征西大将军打成重伤,看来阁下的兄长,并非如传说中所言,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病秧子。”
吴峥沉下嗓音道:“体弱多病是真,弱不胜衣是假。他从小习武,只是碍于自己的身体状况,不会轻易出手。那唯一的一次动手,却是令我刻骨铭心。”声音一下子轻快了几分,“当然,他也为此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什么代价?”
谢时雨好奇地询问,吴峥却没有回答,而是盯着她背后的方向,神色从欣喜到懊悔,几经变化,最后只是淡淡出声:“阿颜,你醒了。”
上官颜像是没看到他一样,走到谢时雨身边开口:“谢姑娘,我有些事情想请教你。”
谢时雨瞧了瞧面前人寡淡清冷的神情,又转过头去盯着吴峥,虽然她很想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但是此时此刻终究是不合适了。
很快作出决定,她朝上官颜微微颔首,向着身后的竹舍走去。没走几步,身后却传来一个带着好听鼻音的女声:“七师妹!”
谢时雨回头,模样清雅端丽的三师姐梁浅刚从铁索吊篮上下来。
“上官姑娘先回竹舍等我,我一会就来。”
上官颜淡淡点头,径直走入竹舍。
谢时雨迎着梁浅道:“三师姐,此行可顺遂?小十一怎么样了?”
梁浅微微一笑:“一切都好,十一师妹已经在陈越边境的柴桑城安顿下来了。”
身后突然传来悠悠一嗓:“陈越正在交战,柴桑城此刻乱的很。姑娘家去那里似乎有些不妥。”
梁浅看着翩然步出的吴峥,有些惊讶:“这位公子是?”
谢时雨随口一答:“入谷看病的,姓吴。”
“原来是吴公子。”梁浅微微欠身施了个礼,“吴公子不必担忧,入谷三年下山历练乃是我黄泉谷的规矩,陈越交战,柴桑城多了许多受伤的百姓,正是需要医者的时候。我黄泉谷本就派了不少弟子前往救治,十一师妹只需完成师傅交代的任务,便可归来。”
吴峥不由得啧啧称叹:“不愧是天下第一谷,将历练场所定在战火频发的柴桑城,实非一般人能做到。”顿了顿,又道:“想必谢神医也是经历过此番历练的人吧。”
“当然。”谢时雨想起自己出谷历练的那半年,艰险困苦比之小十一只多不少。
吴峥一拱手:“如此,在下对神医治好我夫人就更有信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