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通电话(2 / 2)

梦寐难求 十二相识 4137 字 4天前

刚要离开,忽然被得了便宜的文野扣住后脑,深吻下去。

文野吻技高超,又肯耐着性子逗她,所至之处温柔至极,程岁安哪里受得住这样的深吻,没一会儿人就软了,没有一点反抗之力,任由他亲,就连呼吸都要遵循他的节奏(脖子以上的接吻,没有多余意思)。

文野从来都不知道,原来有人(脖子以上的)嘴唇可以那么软甜,要了命的干净。

文野几乎控制不住心中翻涌的滔天情愫,尽量克制着想要把她吻哭的欲/望,一点一点引她吃下那颗禁忌的苹果。

小姑娘不知是疼还是怎么,小小声的啜泣,哭得梨花带雨,可怜兮兮,文野觉得心疼,低头去吻她的眼泪,可他还没靠近,小姑娘忽然摇身一变成了二十六岁的模样,看着他的眼神里再没了爱慕崇拜,反而满是黯淡悲苦,刺得文野心头一颤,从她身上滚下来。

“宝贝儿你……”

说着,程岁安最后看了他一眼,凭空消失了。

文野怕极了,“程岁安,宝贝儿!程岁安!”他扑过去,可怀中只有空气,整个人倒在床上。

程岁安不见了。

意识到这一点,心脏又开始要死要活的疼起来。

“啊!”文野猛地睁开眼睛。

这是他们的房间,四周陈设与他梦中相差不大,原来是一场梦。

擦了擦额上的汗珠,下意识的翻过身,结果什么都没有抱到。

睡意全无,身上的温度逐渐冷下来。

漆黑,安静,空荡荡的房子里只有他的呼吸,头疼得要命,仿佛有人用大锤在他脑子里狠狠的凿。

越回味越觉得那个梦怎么那么不吉利,十八岁时满眼爱慕的程岁安消失了,变成了二十六岁无话无泪的程岁安。

到最后,就连这样的程岁安也消失了。

身体上的难受,加上方才噩梦的恐惧,击垮文野最后一点坚强。

想着想着,竟觉得有点委屈。

程岁安这个人怎么能这么过分,先是几乎没有底线的对你好,把人惯得云里雾里的,身在福中不知福,惯得人忘了她也会生气,也会不开心,可她什么都忍着,最后一走了之。

直接把所有的爱全都带走,闪得他从云端跌入地狱,说不回来就死也不回来。

从俭入奢易,从奢入俭难这个道理她不懂么,文野想着想着,甚至都觉得程岁安是故意的,故意这么折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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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日晚上,医生陈疏桐回复程岁安:“现在小哲的情况稳定不少,适当见一见陌生人对他有益无害。”

程岁安回:“好的陈医生,谢谢了。”

程岁安给蔺川发微信:“医生说小哲可以见陌生人。”

蔺川秒回:“好,明天几点去接你?”

程岁安:“早一点吧,八点?你能起来么?”

蔺川发了个笑脸:“我恐怕六点钟就迫不及待过去等你了。”

“可别!”程岁安回道:“我得在家陪初雪,你不用来这么早。”

“我知道,”蔺川说:“逗你玩儿呢。”

过了会儿他发道:“明天八点不见不散。”

可能是因为最近白天忙着工作,晚上回家看视频学画画,太忙了,程岁安的睡眠质量特别好,十点钟躺在床上,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被一阵刺耳的铃声吵醒。

“谁啊?来啦。”程岁安迷迷糊糊喊了一声,才反应过来,不是门铃,她租的房子里是没有门铃的。

手在床头柜上摸到一边响一边震动着的手机,眼睛被屏幕上的光刺得睁不开。

是一个陌生号码,程岁安以为是骚扰电话,直接挂断了。

谁知没一会儿又响了起来。

程岁安没法了,划开屏幕接起来。

“喂?”

电话那边安静许久。

程岁安又“喂”了好几声。

可能是打错了,或者是谁的恶作剧。

翻身的功夫,程岁安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会不会是……

整个人一下子就清醒了,正要急急忙忙挂断,那边忽然出声:“程岁安啊……”

“我是文野。”

此刻文野的声音与平时不大一样,带着浓重的鼻音,嗓子也是哑的,语气弱下来,听上去委委屈屈的。

纵使与平时不同,可程岁安还是立刻知道他是谁。

相处七年,他的声音早就不由分说的刻在她骨子里,不论如何她都能够分辨。

“你怎么知道我的手机号。”程岁安防备起来。

“我费了好大的心思查的呢。”文野苦笑一声:“你换号,是为了躲我么?”

“你别再给我打电话了。”

“你别急啊……我是想告诉你,有个事儿我知道了,安安……哦不,你不喜欢我这么叫你,我叫你岁岁,行不行,你摔伤腿的那天,我不知道你给我打过电话,还有啊……”

“行了你别说了。”程岁安急匆匆打断他。

她不想再回忆过往,也不需要文野的解释。

这件事情已经过去了,已经没有再提起的必要。

“你,”那头停顿了一下:“你就这么不想听到我的声音啊,行,咱不说这个,这几天没见,你想我了吗?”

程岁安咬着牙:“是,我不想听,因为我们已经分手了,分手了就意味着我不会想你,不想见你,不想接你的电话。”

“那你想见谁啊。”文野的声音猝然冰冷,“你是不是还和那个杂/种在一起呢??”

“文野!你说话干净一点!”

“你现在,你现在没和他在一起吧?你们,你们……没……那个……”

“你要实在无聊,就请给你养着的那些个人打电话吧,别再骚扰我了,行吗?”

“哎哎哎你别挂你别挂,行行行,你说怎样就怎样,”文野嘿嘿一笑:“我知道那天晚上是我不好,我误会你了,你怎么可能和那个傻……沙,刹车油门都分不清的家伙在一起呢,那天我冲动了,你们不可能的,是吧,我太了解你了,任谁被误会了心里都不舒服,我应该站在你这边想一想的,对不起啊宝贝,是我错怪你了我跟你道歉。”

像是怕程岁安否认,文野又连忙拾起话头,不给她一点插嘴的机会:“这事儿咱翻篇儿了,谁也不提,我不知道,你也不知道,我们什么都没有发生,好不好宝贝?”

程岁安沉了口气:“你该怎么才能明白,该翻篇的是你和我,我们已经……”

“你能别提那俩字儿么?”过了会儿又泄了气:“行行行,你爱提就提吧,你说怎样就怎样,我都听你的,行么?我投降,你就让我把这通电话打完,你就当随便听个陌生人的一段掏心窝子的话,或者当个耳旁风,浪费一点点时间听一会儿,给个活命的机会吧程小姐,行么。”

程岁安没说话。

文野学聪明了,知道跟程岁安来硬的不行,这次说足了软话,姿态放得足够低。

程岁安心里冷笑,这些招数不知道在多少女人身上使过,做起来倒是得心应手,毫不费功夫。

若是再相信可就真的傻了。

“我前几天一直发着烧,梦里全都是我们的过往,你能信吗,短短几天,我把七年发生的事儿翻来覆去想了好几遍,从咱们在包间里遇到开始,到后来我跟你表白,没忍住要了你,之后咱们一起生活,点点滴滴,都印在我脑子里,我也没觉得我记性多好,但是真正回想起来,就好像发生在昨天,画面都在眼前了。”文野声音还是哑的:“宝贝儿,你回忆过么?就这几天,想过我么?”

不等她回答,文野故技重施,自问自答:“我不信你不想,我不信你就这么忘了,我知道你肯定跟我一样,我知道……你对我失望了,没事儿,咱们还有剩下的半辈子,慢慢来,反正咱们两个在一块儿,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我真的就忘了。”程岁安打断他的梦:“就算记得也没有意义,后面的路属于你自己,和我不相干。”

“怎么没有意义啊,那都是我们经历过的,刻在生命线里了,你那,你那七年就是属于我的,你不承认也不行。”

程岁安看不见,此时身处黑暗中的文野,眼角噙着晶莹泪花,用他男人的尊严死命咬牙攥拳的忍着,忍着不流下来。

“再说了,你又不是神,你怎么知道后面你就不和我,不和我在一起了呢,”文野笑了笑:“你不跟我走一条路,那我跟着你,你去哪我去哪,抱着你大腿看你往哪跑。”

话聊到这,程岁安觉得厌倦了。

“我要睡觉了。”

“别别别!”文野立马急了,哑着的嗓子这么一喊就会破音,他急切道:“岁岁,就当是我求你,我实在太难受了,你就陪我说会儿话,就一会儿,我就这点要求了,行么,好不好。”

“你要真的想,有的是人排着队陪你,”程岁安看了眼手机,“现在是凌晨四点,我没有时间跟你谈这些没有意义的事情,明天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

“你……”文野被她的语气冷着了,一边生气一边委屈:“你是石头做的么?你的心是石头么?怎么就这么硬呢,我讨你要什么了么我,我就想让你陪我说说话,没你的声音今天晚上我就过不去了我。”

文野抹了把眼睛,又吸了吸鼻涕,不敢再跟她喊,声音都是刻意放轻的。

“我他妈今天晚上难受死了,头疼,眼睛疼,全身都沉沉的,满脑子都是你,越想心里越难受,你说你,你怎么能对人好,完了就一走了之了呢,你这还让人怎么玩儿,啊?谁还是木头么?我是木头么我,我能受得了么我。”

文野只顾着说,越说越委屈,“程岁安,你……喂?程岁安?喂?喂?”

文野呆呆的看着黑掉的手机屏幕一秒,早不知什么时候,程岁安挂了电话,他一个人对着空气说了这一大堆。

重新堕入这静谧到可怕的黑暗里,文野像一尊雕塑,一个人坐在巨大的双人床上。

良久,手机从掌心滑落,弯了腰,脸埋在她新买的那套四件套里,肩膀轻轻地颤抖起来。

“你怎么就不相信我难过呢……”

越是这么窝着头就越疼,沉重的铁铅全往脑子里灌。

文野自/虐一般的享受这份疼痛,腰越弯越低。

“怎么就……一点儿也不心疼了呢……”